元央感觉到来自身后的威胁,猛提一口气,身子跟着跃起来,正好在冲将过来的牛夭头上一踩,整个人也往前掠去,身子却因灵力虚浮而有些摇晃。正要摔下去,身旁忽有一阵清风飘过,她偏头望见轻松跟过来的阿零,一时之间也顾不得许多,心一横就“唰”地探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水天零略一颔首,当是应了,由着元央将炎初寒背到了一棵树边,靠着树干放了下来。而她自己则轻轻一跃,上了另一棵树的树梢,脚尖轻点在那方抽出嫩芽的枝头,整个人轻若无物,脚下一丝震颤也无。

倒是元央见炎初寒竟然同阿零道谢,看都没看自己,愈发觉得不甘心,心道明明是因为我来找你你才得救的,现在只谢个阿零又是怎么回事?

许是趾骨长的原因,骨丑奔跑的速度虽然没方才的血毒蛭快,却也不慢,眨眼间已到了两人身前。而与此同时,水天零的身子兀自往后退去:“交给你了。”

她微微启唇,语句简短地蹦出一个字:“零。”

身后的结界如元央所料,并没能坚持太久。不过一个呼吸间,蛤蟆已经从被腐蚀开一个洞的结界里钻出来,蹦跳着朝元央追去。

“我昨日见你去找了醒叔,好像在打探些事情,不会又是为了那人罢?”

最后的话语被哽塞。元央只能拼命咬着唇才能不让自己发出哭腔。直到压下喉咙里翻涌的酸意时,她才继续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你不知道这十年我是如何度过的……我甚至不敢去想父王和母后,怕自己会忍耐不住崩溃。我不懂,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啊?”

那道白影自然就是小泽。只见它毫不留情地张嘴就咬断了爪下青蛇的七寸,随即低头津津有味地将前一秒还猖狂的青蛇吞入腹中,开始品尝起来。

“嗯,也许是这几日太担心安安,许久未合眼的缘故罢。当时见你那样一紧张可能就晕过去了。”翔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起来连我一个大男人竟然在这种时候倒了,说起来真是难为情。”

元央也顾不上与两人细说,只略一颔首,表示东西已成功到手,便奔至榻前,急忙运了灵识去探男孩情况。

此时若是有灵力高强的人在,不难发现那缀在人影后的,正是一条青色巨蟒。

而此时话题里的人,正沉睡在自己的房间里,陷入了一个虚幻梦境。

“神殿共有七层,此处为涅槃。”水天零看也不看跟在身后的元央,边往楼下走去,边兀自解释道,“三层则为青灵。”

“也没什么大事……”元央顿了顿,又道,“方才吃得有些撑,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睡意。既然,既然明日午时之前就要离开了,就想参观下神殿。说起来虽来了几次,但还未真正逛过呢。水天祭司能不能……领着我瞧一瞧?”

见水天祭司嫌弃自己的灵力,知晓她是暗指自己妄图破除结界的鲁莽行事,忍不住暗暗吐舌,出声应道:“水天祭司教训的是。”

“央儿问了我关于水天祭司的事。”沧雪王淡淡道,“六百年来,王位继承已历二十一人,每一任的王都被告知关于水天祭司护佑元氏王族之事,但又并不知全部。没有人知晓为何水天祭司愿意守候在神殿几百年,所有的初衷早就被埋入时光的长河里不见踪影。这些话孤从未对人讲起,只是王妃难道便不怀疑,终有一日,这些既定的规则都会被打破么?”

小泽几步小跑跑到水天零身前,忙不迭地对着水天零摇摇头,保证自己绝对不会。

沉默间,水天零抚在元央额头的手下落,改为抓住了元央的肩,微微一使力将人拎了起来,半拥着往房间走去。

水天零不动神色地瞥过元央紧紧攥着瓷盘的手,随即缓步走到窗前,不再理会元央。

出现的正是小泽。

只觉那手心柔软,有凉意贴着自己的额头肌肤,鼻间冷香更甚,让她整个身子都惊得震了震。元央也不敢动,磕磕绊绊地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注意。”

印成的一瞬间,有风拂过,炎莱的灵识如潮水般漫过了身前的宫殿。隐约的景象在脑海里一幅幅闪过,并没有那抹熟悉身影。

下一瞬,睡的正香的小泽只觉身子一震,眼神迷茫地半睁了眼,还未回神,已经被水天零提在了手上,小泽的目光便对上了一抹碧色。

沉铁所制的神殿门不动如山,只有漆红色的浮雕在手心下散发出寒意。元央脸上的忐忑瞬间化成了丧气,她忍不住低声抱怨道:“昨晚那么感人肺腑的话怎么一点都没用啊。”

“奇怪,也没烧啊。”感觉到指间温度适宜,元奎喃喃道。

一道白色身影从元央眼前一晃而过,极快地落在了鼎边。正是小泽。只见它停下后便转头望向水天祭司,脸上有明显的兴奋之色。

身前的水天祭司听到她的话似乎微微怔了一怔,似是在想自己口里的小狗是什么东西。片刻后才道:“小泽不喜欢陌生人。”顿了顿,又道,“它不是小狗。”

沧雪王伸手拍了拍元央的肩,开口解释道:“四大家族分别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作为各自的图腾。沧雪大陆以灵力为尊,元氏王族最初建立时,便是靠着过硬的实力建立起了沧雪王朝。然而如今几百年发展下来,他们也都有了极大的飞跃。除了低调的玄武家族以及与元氏王族有姻亲的朱雀家族外,其余两大家族实力不可小觑。他们每一任的族长继承,从来看得不是血脉亲疏,而是灵力天赋。这对以长幼嫡亲传承而下的元氏王族无疑是很大的压迫。然而即便如此,只要神殿存在一日,水天祭司存在一日,他们却是万万不敢轻举妄动的。因为如今在沧雪大陆上,永生的水天祭司象征着无上的神旨,这已不是四大家族能动摇的信仰了。这也是元氏王族最大的凭借。”

元央闻言心里一沉,也顾不得想太多,往前猛跨几步追去,口中唤道:“等等!”

一双洁白玉足在衣袂飘荡间隐隐而露,线条精致,踏过这水晶般铺就的冰凉地面,没有发生一声轻响。

她想,她终归还是要为这些付出代价,也注定要历尽这红尘万千劫难,耗尽这一身灵力血肉,最后落一个灰飞烟灭。

水天零垂眸扫了一眼元央,顿了顿,忽道:“你做得很好。”

她方才在岸边始终留意着水里的场景,本欲在元央生死关头出手,见对方目光一凛,才没有行动。再望去时,正好看到元央巧妙地击中了受伤的蛇口,暂时脱离了险境。水天零对元央的判断与应变能力很满意,只待她从水里出来就去接应。怎料水底忽有异常的灵力波动传来,水天零这才注意到花斑蛇的蛇头上亮起一个古老的符文。对水天零而言,这符文并不陌生,正是象征着契约的连接,而这也说明这条花斑蛇并非寻常无主的凶兽,而是有主豢养。这一幕显然是花斑蛇的主人通过契约连接帮其恢复。正疑虑间,元央已经再次被拍打回去。至此,水天零才出了手救下了人。

元央听到阿零的话,神色微微一怔,忽觉鼻子一酸,心中一时有些动容。这七年来自己吃的苦,她一直默默咬牙吞回肚里。她有属于王族的骄傲,再如何落魄也不愿意将脆弱展示给他人。那些飞跃的进步,都是她一步一个脚印在生死之间磨练出来,此刻听到来自王殿,又是灵力高强的阿零的肯定,只觉胸口有暖意流淌而过,一时之间那些疼痛与鲜血也似都有了值得的意义。

只是虽然如此,元央也还是压下了心里的酸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来掩饰自己一瞬间泛起的脆弱,开玩笑道:“竟然能听到阿零的夸赞……也不算白受了伤。”

水天零将元央一瞬间浸润得分外水灵的眼睛收入眼底,并没有拆穿对方,而是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道:“还能站稳么?”

“恩。”元央点点头,在脱离阿零的怀抱后勉强撑着站了稳,目光则下意识落在对方仍在淌着水的衣袍上。

平时被这宽大皮袍所笼罩,也看不出什么究竟来。此刻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元央才惊讶地发现阿零的身材竟出奇地好。那线条流畅,并不显得夸张,反倒恰到好处般延伸开来。加上阿零身形颀长,便显得愈发妙曼。忆起之前对方拥着自己时手臂贴上的柔软时,元央的脸忽的红了红。然而不过这么一顿间,阿零身上已有水汽泛起,眨眼的工夫那黑色衣袍已经干了,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曲线也都被掩藏起来消失殆尽。元央不禁忆起往水里沉下时那一瞬间阿零迎面而来的场景,如梦似幻般,再偷眼去打量对方的侧脸时,不知怎么那平凡眉眼也跟着染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采。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发现最近我很勤快啊!每一章都很多字噢!~~~~酷爱夸我好吗?~~~~~~你们看连水天大人都夸小央了你们也别藏着了~~

顺便说下,这些都不是单纯的打怪升级噢,是在故事框架里的铺垫来着。

么么哒,希望大家看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