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认为步惊云冰,冷,狠,恨,谁又知道他有一颗叫做阿铁的人心、热心、真心……他习惯了将悲痛和绝望压在心底,只用一张冷面去面对人间,任人骂他惧他误会他。也许只有这样尝遍人情冷暖,历遍世态炎凉,伤恨已经深埋在血液中的他才能看清、明白也许连秦霜自己也未曾发觉的受伤。

这样的判词真是大吉大利,好得很!师父定然极其得意,原来他是天定的人中之龙,群雄之首!为了顺应天命,所以师父会建造风云阁,会收步惊云、聂风为徒。而有了风云,师父更加笃定天下会的崛起谁也无法阻止,毕生宏愿得偿,无所遗憾。

可是按照她的条件,让她去学聂风,无异让她去自杀。

她比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更简单,更少*。

很开心吗?不需要她做什么,就因她问了这么短短几个字,雪缘的整个人都变得完全不同,仿佛被一束光照亮,离去的脚步更似是放下千斤重担的轻松。

“我明白了……”

直到她为了舍了命,他才终于坦诚了心意。

那个“雪缘”是为秦霜而来,但也仿若为她拨开了一层迷雾,原来世界竟是这样广大!

“过去,无论好或不好,终是属于我的一部分!”

妖怪化形,多半会保留原本的妖体一些特征,人之塑体,亦是如此,很少会变得与原本截然不同,盖因会下意识选用自己最熟悉的形象为基础然后向完美转化,是以秦霜会与前世越长越像,这是被证明最适合她的外在,当然会沿着这条路转变。

越发成长的她是更近于人,还是与他们渐行渐远?

神母知面对这种超乎寻常的存在,这种态度已经算是异常平和,若对方要用强硬手段,她也无从抗拒。何况她一手把雪缘抚养成人,雪缘的性格,她实在太过清楚。即便不曾对步惊云的爱死心,也会勇敢地承担责任,竭力帮助需要她救她帮助的人。现下更是了无牵挂,会作何选择不问可知。

遣走了神医和兽奴,“雪缘”目光扫过神母和风云,不再是初始的轻佻傲慢,多了几分庄严慈悲,目中隐隐有着同情和叹惋,这是对谁而发?或者,是自伤?

“因为铭记心底,所以想起你的身影都会令我失措。”

受困在剑法中,秦霜神色冷澈,眸光微微流转。能借用的星力并非无穷无尽,可以清晰感觉到生命如同身上再度破裂的伤口所流出的鲜血一般一点一滴滴落、流逝……“雪缘”用情燃起的剑法,牵引她一起跳一曲死亡的舞蹈。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秦霜反手擦去脸上的血痕、泪迹,徐徐道,“你,还会那样做吗?”

如剑的锐意,似水的温柔,驭下的威严,待人的平和,洞明人心的犀利,不谙世情的天真……秦霜和雪缘,完完全全不同的两个人。

剥离情感,割裂记忆,削弱力量,不断地复制……并非没有影响,但只要核心仍在,便如一颗种子,依然能够重新成长为参天大树。

这般下去,自是对月明曜更加有利。

也许雄霸知道了,也会是同样的态度,因为,他们,所有人,都觉得,他不配!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就要将你们这些天之骄子拉下云端,为什么老天也要和我作对,不给我这个机会!”

我并不需要知道一切,我只需要知道我想要做的事!

“我不是输给了你,而是输给了天意!”

“这样的下场,究竟是他们的不幸,还是众叛亲离的你,更加可怜?!”

神十分清楚,迭生的意外让他失去了先前的气定神闲,再好的猎人也可能死在猎物的反扑之下,他谋划了这么久,就算长生如他,也不可能再有同样的机遇再来一次。本来在秦霜到来之前,绝不想那么早掀开的底牌亦不得不提前动用了。

为求生而妥协,那怎么可能是她!

“未死之前,我竭力留下血脉,这个由我衍生出来的步氏家族,所出男子皆是天资优厚,不是练武奇才便是博学智者,渐渐有了一个称号——神族!”

神颔首道:“正是,能与本神并存体,是你的荣幸……”忽暴喝一声:“竖子尔敢!”

距离虽远,但以神的二百年修为,听见二人所说毫无困难,却没有即时回答,隔了一会方道:“我只要步惊云,为何多了一个人?”

步惊云眉头微蹙:“太容易了!”

神瞧着手中的面具,幽幽一叹:“果然,连这一点,小霜儿也猜到了,当年威风八面、高傲在上的她可曾想到,竟有一天沦落到这个地步……”

一个是身披袈裟的和尚,满脸祥和,一个是一名身披红色武官服饰的男子,嘴角虽孕含少许温暖笑意,惟中一双眼睛却是优郁的,且满面于思,即使仅是一幅画像,也令人感受到这名被画者,被画时仿佛心事重重。

“兄弟,就应该同生共死!”

“不过,也许只有这样,才可以对付得了神。”

“我早应知道,偷来的东西总是不长久,只是想着,能多一时就多一时,哪怕是多上片刻也是好的……现在醒来了,曲终了,人也是该散了……”

鼻端隐隐闻着一阵难以言喻的香气,不禁对那可能出现的男人生出一股妒意。这些年,他也见过不少女子,但从来未曾见过秦霜这般的绝色,便是那尚在昏睡中的神姬,容貌类似,但哪里有秦霜这般的清韵?

计议既定,聂风忽闪电般望向窗外。

聂风不是需要秦霜扶持的稚子,秦霜也不是体贴周到的保姆,从一开始,她所给与的照顾都只是最低的生命保证,聂风现今所取得的一切全来源于他自身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