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与那程锦十分不对付,而且是弟弟单方面的看程锦不顺眼,不时的找茬。哪怕秦晚柔百般挑剔仍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继夫人,程锦可谓十分的完美。人情往来、主持中馈甚至是教育子女。

丹桂被说的脸红了,越发显得艳光四射,晚榆心里又赞了一回,整个丰宜院里头长得最好看的便是丹桂了,也不知道日后便宜了谁。

如明珠料想的一样,丫鬟最后在小厨房里找到了秦家二老以及伺候的丫鬟婆子。

站在她身边的丫鬟看到这般俊美和尚的时候,早羞红了脸,不敢窃窃私语打扰小姐,只相互间眼神流转。

四皇子打量着晚榆,被她正经的回话给难住了。他在外人面前历来都冷漠少语,又觉得晚榆这样乖乖巧巧的样子,应该是被在场的人给吓唬住了,他可还记得在寒潭时候她悠闲自在的样子。

大约是有贵客上门,明珠抿着唇想。

“很不凑巧,老头子他前天刚动身去看望同窗,没有十天半个月,怕是回不了家。”程老太太颇有些遗憾的样子,家里没有个做主的人,她心里其实也有些没底气,忙把许家二老介绍给秦咏臻,“这是许家老爷和许家太太,是珠珠的祖父祖母,对珠珠很是疼爱,你亲自跑这一趟接走珠珠,总要告诉他们一声。我便将他们请来了,你不要怪我老婆子多事。”

晚榆字仔细的看着礼品单子,单子上各色的首饰、布匹皮毛、摆设、脂粉甚至还有黄金。这些可以说是完全属于她的财产,程锦是她的亲生母亲,自然不会想要据为己有,有了这些东西,她有了种诡异的安全感,还是有钱好呀。

踌躇了片刻,忙小心翼翼说道:“殿下,奴才向殿下讨个赏。”

那太监早在姜枣茶提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垂涎三尺,只是作为一个伺候的奴才,四皇子才刚刚落了水,他哪里敢开口,潮湿的衣服贴在身上难受就不说了,遭了风寒,那就得挪出去,不能服侍四皇子,日后四皇子身边也就没有他落脚的地儿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先喝口水润润喉咙,夫人可担心极了。”守在床边的木棉十分高兴,忙端来了温水喂给晚榆,又转头吩咐小丫鬟:“快去将做好的吃食端来,小姐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该饿了,大夫开的药也该煎上。”

“爹,娘儿子回来了。”秦咏臻开口唤了一声,惊动了正在熬膏的老人,秦老太太哎呦一声,将锅铲递给一旁的丫鬟,顺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才扯着嗓子嚷嚷:“咏臻回来了!咋不早点说!老头子别忙活了,儿子回来了。”

箜哥儿人小,早在进禅房的时候就揉着小眼睛打了好几个哈欠,照顾他的嬷嬷将他放在铺好的炕上,没一会儿就呼吸绵长,小肚子一起一伏睡得香甜甜。

走过去挨着程老太太坐下,顺手将桌上的白瓷浅口碗挪到了程老太太面前,声音清清脆脆的带着点少女的甜味:“外祖母,尝尝这个红枣藕粉,这藕粉可是去年莲藕长成的时候我亲自磨的呢。红枣也是去皮去核碾成了枣泥,一点儿都不扎口。”

才说着,便有丫鬟急匆匆的进门,满是高兴:“小姐,少爷,老爷回来了!”

“将这几个婆子远远的打法了,至于林姨娘,便捡口薄棺安葬了吧。”秦咏臻捏了捏鼻梁,他得好好想想,怎么跟秦籍说这事儿。

“娘,你别惯着箜哥儿。”秦咏臻只好劝一句,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当初接秦家二老上京城之后,长子和长女已经在侯府教养了许久,与在田地里刨食秦家二老相处起来可十分别扭。

秦咏臻却不见动容,直接越过了跪着的林姨娘,跨脚进入了膳厅。

甚至敌军将他们三人绑在战场上向他们的父亲示威,欲将他们血祭大旗,得到的回应却是他不缺儿子,也不缺女人。

她也明白程锦曾经称赞的秦籍是个斯文优雅,礼仪周全的孩子是什么意思了。

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幸好,秦晚榆好好的没有事。秦籍冷漠的想他本就不应该太关注她的事,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太子朝他招招手,李怀灵便躬身听太子吩咐,只听见太子说:“去打盆热水,顺便带些姑娘用的面脂来。”

她哭,小秦箜也跟着哭。一面哭一面被太子揽着朝前走,太子低头看这个哭得厉害的小姑娘,已经哭到不停的抽气,还软绵绵的道歉:“对……对不起,我……我停不……下来。”

往年的乞巧节的时候,她也会带着秦晚柔和秦籍出门逛集市,买磨喝乐。

腊梅自觉她与丹桂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又是最先伺候晚榆的人,情分自是不一般。

晚榆见秦箜不说话了,便不在提这个话题,见时间还早,便寻了一本《幼学琼林》慢悠悠的念给秦箜听,清脆娇柔的嗓音十分的悦耳动听。

“籍哥儿!没有经人通传就闯进继母的院子,见了继母姐姐不会问安?这就是你的教养?”程锦柳眉一竖,疾言厉色:“我且问你,若你去旁人家做客,你也是这样横冲直撞?也是这样不向长辈问安若是现在我厢房里有个外人,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往日叫人称赞的礼仪呢?”

定了定神,心中组织着语言,晚榆知道绝对不能够说太过假大空的话语,最好实话实说,却还须得打动这位太子才行。

“都快到加冠的年纪了,还这么毛毛躁躁。”宣元帝叹了口气,儿子多了也是债。

“别为娘担心,现在都晌午了,你可多吃些才好哦养身体。”程锦拍了拍她的手,到底是病了一场,晚榆的脸色不如往常红润。

相比起秦籍秦晚榆的高烧,远在镇国寺的四皇子反而没什么事儿,只喝了碗药,睡了一觉发了汗,竟然就退烧了。

“起来。”四皇子是真有些生气,他是皇子,身边请罪的人多的他已经习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特别看不顺眼她这样下跪请罪,他是这么刻薄的人吗?她是他的救命恩人,难道不会仗着这份恩情在他面前肆意妄为才是!这样胆小,当时是怎么敢跳下水救他的。

这个时候门口一个侍卫来传话,四皇子召见。秦晚柔瞬间就恢复了一贯的表情,叫秦籍觉得大约刚才是自己眼花了。

雨点狠狠砸在晚榆头上,脸上,疼的厉害,她心都快沉下去了,真的是符四落水了!怎么办?怎么办?她自小在南边长大,自然是会凫水的,只是她现在年纪不大,去救那个符四,她根本没有把握!说不定连自己都会被淹死在寒潭里!

不一会儿小沙弥端来了素斋,香菇面筋、八宝炒糖菜、栗子素鸡、烧素肝尖,春笋煨豆腐……滋味极鲜美,晚榆吃一口浓油酱赤栗子素鸡,味道竟然与真鸡肉别无二致,也不晓得镇国寺的和尚怎么做到的。

这是专门新写出来的字帖吧,这举动倒是叫她有些哭笑不得。秦籍大感又失了颜面,正准备抢过那字帖的时候,晚榆抬起头来很认真的夸奖起来:“这字内间架明称,似快刀斫削,笔锋强劲,是难得的好字,多谢弟弟送的字帖,我会照着认真练习的。”

程锦摇摇头,今天受委屈的其实是箜哥儿才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箜哥儿性子分外绵软,遇到事儿如果旁人不帮忙做,他就手足无措眼泪汪汪。

简先生冷眼旁观,等晚榆端正坐好才冷冰冰的开口:“秦二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我方才可说过上课的规矩?”

“珠珠长得真俊俏,把小锦都比下去了,哎,来京城里好,正好跟籍哥儿年纪相仿,不如给籍哥做小媳妇。”秦老太太越看越喜欢,正好看到懒洋洋的大孙子,顺口就说了一句。

与秦晚柔站在一起的便是秦咏臻的嫡长子秦籍。五官比姐姐还俊秀出众,最吸引人的还是那双桃花眼,带着欲说还休的风流深情,只是年纪尚小,才十二岁,身形尚未长开,犹带着稚嫩。

用完膳准备去厢房休息的明珠听到了门口传来喧闹的声音,夹杂着低声的恳求,以及驿站的人为难拒绝声。

“姨娘何必这般作践自己,若是伤了骨头,日后落下病根怎么办?”那丫鬟也是林姨娘的心腹,卷起裤子,就看到膝盖上乌青红肿的厉害,忙挖了一点药膏,为林姨娘搓揉起来,“姨娘忍一忍,得把淤血揉散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