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不着痕迹地甩开了,重新坐下:“我想,需要再谈谈。”

“郑耀扬,你可也够自私的,做了还不想让人提。”我动作开始粗鲁起来,要他翻个身,他反应过来,执拗地跟我抗衡了会儿,后来还是顺贴了。我用手抵着他的背,身体压上去,咬着他耳朵刺激他:“我今天就跟你耗上了……”直到我和他都只剩下气息的吐呐,室内又恢复燥热温润,我们激烈地交缠着,翻来覆去地抵制和进攻,在激狂的边缘,我们全都沈了──

“现在的笑话有几个好笑的?”我走上前去对着他,“兰迪默,我明天就要出发去香港,你别找人拦我,我不是你的犯人,也不是你的亲戚。”

兰迪默走过来,站在床头俯视我,闲闲道:“他以为子弹不会飞出去,他太自信了。”

“从这儿放眼望去,我陈硕是排不上号,可我欠任何人,也不欠你张守辉的!你这儿一直记着。”我指指左边的胸口。

事情全乱成一锅粥了,我陈硕居然还有一天要和兰迪默合作!当然,两方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其中的利害关系大家都很清楚明白,不过是各求所需──兰迪默要阻止亲系攻破他的基业城防,我则要履行我的责任。

第二天,我们去了游泳馆。明超让小朋友组成啦啦队助威,我换上泳裤,看见郑耀扬已经在泳池边做热身,他一身漂亮的肌肉吸引了外场的女人们,我笑着走上去。

章慧也笑道:“佳佳是哪里都不忘兜运动搭子。”

我拉他的车门也坐上去:“来法国给我做专职司机。”

“她不想见我?”

未做停顿,张守辉抬脚就带着人马大踏步走出去。

“可我知道你已经与老爷子有协议了,太嚣张不会有好处。”

我心中一震,半敛着眼并没有出现任何过激行为,比她更冷静地站在原地等待暴风雨。

“可这并不能改变我的决定。”

“这世界没有绝对的事──”我突然情不自禁地凑上去吻他,然后轻咬他的耳鼻眼,越来越猛,他的手在我腰间抚摸,浓重的吸呼使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不寻常的暧昧与狂热……

“你忍我?我有让你忍我吗?张守辉随时会取我的命,你会猜不到?”我吼过去。

郑耀扬转了转酒杯并没有喝,而是侧头问我:“怎么想想又出来了?”

“有个问题不知道问出来会不会太唐突。”

四个保镖当中有一个人是曾伟祺,我想张守辉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哼。”我笑得有点不自然,“小战况罢了。”

“原来已经有位客人了,难怪会厚此薄彼。”兰迪默不动声色地朝狼籍的客厅扫了一眼,“看来还错过了一场好戏。”

“是吗?”他突然发出磁性的低笑,“可你马上就会有的──”

“你们妥协了?”

“你让我提哪个?”

“哎,我的陈硕也在这儿哪?”秀芳对我说话时,有意无意地总透着股亲密暧昧,“我的订婚礼物呢?我说你是太不自觉了点啊。”

结束这个吻,仿佛又经历天堂地狱,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恢复原气。这时郑耀扬道出存在于我们之间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我从来没有这么爽过。”

“谢谢。”我笑笑,按了按太阳穴。

“你一向习惯将忤逆你的人赶净杀绝?”我低笑,“又或者拐那些难搞的上床,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被我勾引,你是不是很不爽?换种说法或者是──很不安?”我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你知道,我永远不会向人低头。”

过去我太在乎郑耀扬这种具有攻击性毁灭性的行为,现在我觉得不用太在乎了,他或许只不过想借机撕我脸面,看出我讨厌男人间的接触,所以他故意如此,他就是这样的人。他需要在开战前占据主导位置,如果事情真步步如他所愿由他操控,他反倒没多大兴趣了。

16

呵,战斗要开始了呢。

“没人告诉过你,我一打架就会兴奋吗?”

还是不相信姓郑的有兴趣上个男人,如果他敢,我奉陪,毕竟比起死,被别人玩一次也没什么了。在困境中就必须通过受辱超生,我向来能屈能伸,否则我不会活那么久。

不禁有些火大,这小子分明是厚脸皮加无廉耻!但一个人出门不利走霉运时,任何恶气没处发泄都是正常现象。

我爽快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以后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好客气的,叫我陈硕好了。”

可能现在我能做的,真只能遵医嘱:保持良好心态。但我并非一个乐观的人,从出生开始,我便要受尽不乐观现状的考验,现在得到的一切,不是偶尔,但一半是命运机缘,呵,什么时候我也成了宿命论者,我不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么?即使丢了一双眼睛,丢了一颗心。

我的半边脸倒没事,肿了一星期就痊愈了。只是没想到脸没事,脑子里却出大问题。两周后,我还是顺利出院进入观察期,随行多了一名专业护理师,郑耀扬把我安排到海滨别墅,我没有拒绝。本来在人前我挺避讳的,现在别人怎么看我也不计较了,但我拒绝坐轮椅让人推着走,那会使我狂躁抑郁。

之后,我爱上了运动,成天在别墅内的健身房泡着,四脚尚健全就拼命使劲,不想有一天浑身都废了。我变得有些沈默,当一个人面对黑暗的时候只有沈默可以让他宁静。经过两天的“训练”,我就可以自己摸到洗手间,可这样的生活真叫我尴尬。

可我一直是镇定的,除了镇定,我不知道采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回馈郑耀扬的耐性才合适。我不想完全乱了,不想像傻瓜似地在原地呼吸寸步难行,我永远不想成为郑耀扬的累赘,我们的关系应该是一直平等的。

还是那双温热的手,探到我的脸上,那声音有稳定人心的作用:“陈硕,别窝在房间里,跟我去游泳。”郑耀扬的好处就在于他从来不会“同情”我,也不会讲“要有信心,不要绝望,你一定会好的”那些废话,他完全把我当从前的陈硕,还是天天跟我沟通宙风的事务。从外表上看,我并无改变,但境遇却是大大不同了,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

我靠在窗台上回头:“游泳?怎么这么好兴致?”

“你要是不去──”他边说边将手臂搂住我的后颈,“肯定后悔。”

“我没说不去。”

“那好。”郑某人二话不说,拉住我的手就往外走:“跟着我。”

我想挣开,郑耀扬没让,反而更紧地握住我的手。走廊上管家还上来问他午餐在哪里用,他说:“一会儿送到陈硕房里吧。”我真服了他。

他一路牵引我到更衣室,有点邪气地说:“要不要我帮忙换衣服?”边说边还一颗一颗解我上衣扣子。

我靠在墙上哼笑:“我现在这样子不靠帮,还能自理不成?”

“这什么意思,嗯?”他完全解开了上衣,用右手掌从背后揽住我光裸的腰身,突然温柔地把头凑近我的脖子,“你没这么容易被打倒,陈硕。”

我轻轻推开他,当着他面扔下衣裤,换上他递过来的泳裤,最后问:“行了,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