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朋友要来?”章慧首先发问。这回他们没扯到“女朋友”身上,因为我用了“滚过来吧”一词。

“我相信你,陈硕。”他突然笑了,掌心重重拍我的胸口一下,“我一直相信你,你最好也记得你自己说过的话。”他转身到另一边去开车门:“其实在这儿的确也是麻烦不断,否则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走。”

“ok,老大。”她的眼睛顿时笑得眯成一条线,“我服了你。”然后迈着轻巧的步履放心地退出去。

“好,我张守辉的孙子真是带种!敢当着我的面说这种混帐到极点的话、做这种全无廉耻的事,我算服了!”张守辉的胸口剧烈地起浮,“好,从今往后,我成全你!美国你也不必来了,我要的郑耀扬已经死了。”

“陈硕,别来无恙。”来正末看起来还是那么老辣干练,声音中掺杂着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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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时才觉察到张冀云对秀芳有莫名的情愫在,只是平日里掩藏得很深,对郑耀扬甚至还有我,张冀云都抱有一种特别的额外的关注,大致也因为秀芳的缘故。

“从你嘴巴里听到妥协两个字,真令人惊讶。”

我抓牢他的手阻止他的进攻:“郑耀扬,我们不是要保持距离么?昨天说好──”

“郑哥。”阿明有些敬畏地推过来一杯红酒。

我没想到恢复行动自由会这么容易,当然,我没想到的还有很多事情,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张守辉的心狠手辣我领教过多次,这一回他大概算是留情了,其实我也有失策的地方,虽然目的地仍是西欧,但被四名保镖押送着去,还是会很恼火。甚至没有机会回公寓,直接从纽约飞抵巴黎。

郑耀扬出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脸阴了阴,随即来到我旁边的坐势推举器上练起来。

“你的待客热情有待加强啊。”兰迪默冷傲地说了句,一脚跨进来,眼光正好与沙发上的郑耀扬相撞,猛见这样一个男人,兰迪默也怔了一下。

“我不希望被一帮自以为是的鬼佬踩在脚底!我不想被一帮冠上费斯特名头的家伙耀武扬威,我是陈硕!”

“这你要感谢莉蒂亚,她的反抗精神令我们吃惊。”

缓缓撑起上半身倚到门上,回头看了一眼地板上的精液痕迹,神经质地笑了笑,喃喃自语:“陈硕,你会不会上瘾?会不会?”

他看着我说:“请她进来吧。”我和他分开,各自站在安全位置。

“你──”

之后起码有三十个小时,我没再见到郑耀扬,秘书乔安娜进来递上一杯咖啡:“爪哇咖啡,你最喜欢的纯味。”

“有什么事比那件事重要?”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停得下来,所以忍不住刺激他,“这种事也能半途而废吗?这可不像郑哥的作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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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伤第二天就消肿了,留下淡色的紫红印迹。还是准时到公司,让郑耀扬看我不顺眼可不是初衷,我希望他能尽快习惯我这号人物在面前长期出现,最好能习惯到忽略我的一举一动。毫无疑问,这比要取得他的信任更难。

也许早就应该找到一个平衡点,来终结这场不利于自己的冲突。

有一段同方向的路要走,他在前我在后,他无意甩掉我,我也无意追逐他。事情就发生在一刹那间!前方大灯一闪,巨型光束蒙了我的车窗,一片模糊,有人恶意挡道!

刚拿起外套,电话响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陈硕?到香港这么久,怎么一直不来找我?”

“姓郑的,你他妈的小人!”

我在赌,我一直在赌这个结局。如果此次无功而返回美国,张守辉会派人做掉我,郑耀扬很了解他的外公,成业不留无用的人,成大事者不可以心软,我记着他的话。

“咦,你不晓得规矩?不管男女只要被抽到,照吻不误。千万别扫兴呐帅哥,否则要当众揭下面具被吻,更窘噢。”

“行李直接送到海滨花园,郑哥这几天都在越南处理业务,他让我们千万不能怠慢陈哥。”

郑耀扬这时上前来,一拍我肩膀,笃定地说道:“我随后就来,到那儿,给我来个电话,三天,我作个安排。”

“好,你可别掉队。”我哼哼一笑。

“怎么说得出这种话?弄得好象头天认识我似的?”他转身边走边用中文说,“昨天不是说好了么?我给你出钱出人出力。”

“简直是两肋插刀啊。”

那外国男人看着我们两淡定闲谈,非常诧异。

“我去穿身衣服,一会直接就跟你们走,该解决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你们在泳馆门口等我,放心,跑不了。”

他困惑地看看我,倒也没拦我,于是就先跟郑耀扬回更衣室。

正在换上衣,郑耀扬突然从背后拥住我,把头搁在我肩上低声问:“陈硕?”

“想说什么?”我也维持着这姿势没有动。

“要跟你独处一会儿不被人打扰,怎么就会这么困难?你说我们是不是真有点儿冲。”

“有失落感?”我低笑,其实我也想过这问题。

他接了句:“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抬起手臂抚了抚他湿漉漉的头发:“喂,那句古话怎么讲的?风萧萧兮……”

“你别他妈跟我闹,就你那点中文水平还好意思现!”他笑骂,“门口那帮小子正磨刀霍霍等着逮你回去邀功呢。”

“怕他们对我不利?”

他语调有些降温:“不怕,是怕你从此认祖归宗乐不思蜀了。”

“呵,我陈硕在你眼里就这么掉分?看好,不会让你打水漂,等着给我找个好律师吧。”我的确是知道他的意思的,他和我不想失去那些用高昂代价交换来的宝贵东西,不想我们的关系再次落回原点,我们已经开始试着全心信赖对方。

这会儿他放开手,恶狠狠地盯着我:“你要是食言,可别怪我闯进他们老巢去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