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婉玲珑犀利的眼神朝幕青衣看过去,她知道这个年轻人不是一个普通人,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在她在黄沙中挨他第一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他的内力深厚,可不曾知晓他年纪轻轻连‘棕蛛毒’这种被宫廷封存已久的天下奇毒都知道。

“我们莫不是被——”公主想起婉玲珑的巫术,正欲叫出来,就被幕青衣捂住了嘴巴。

“好,好,那你一定要听驸马的话,不要闯祸”皇上拍拍他小女儿的头,满是疼爱的说。

“错,我是在盘算明个把你送到柳妃宫中,听说柳妃前几天才割了一个宫女的舌头”公主也朝小云抖了抖眉毛。

“什么事?”幕青衣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向宁天灵站立的方向走过来,语气显得有些不经意,好像刚刚什么事都没生过一般。

“好曲子呀!”掌声如雷鸣般响起,众人不禁倾尽腰包,将银票银两抛于丫鬟们的手持银盘中,顿时银票如雪花般在上空飘散。

“师父,你怎么了?”公主捕捉到这声哀怨,关切的问。

“但愿如此”如若溪看着窗外的暮色,她多么希望三天后可以看到幕青衣前来,即使无黄金万两,只要他敢回来,她便敢跟他走。

“不必了,只是个住人的地方罢了”,说完驸马便转身出了门,小李子不禁挠挠头,“这驸马也真够奇怪的,来了看一眼就走了,这是满意呢?还是不满意呢?不知道以后是不是好伺候的主?”

张公公先给驸马和公主请了安,再禀告道,“驸马,公主,稍后洗漱完,用膳之后,驸马跟公主就要去给皇上请安了”

“我叫你滚没听见么?今晚本公主吃人的心都有了,不想死的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公主背过脸去,怕让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摸样,她转念一想,这个时候恐怕是没人可以帮她了吧,连父王都不要她了,如果师父在,可能···可能···

“公子等等”,如若溪开口,“这里不便说话,请公子随我上楼一叙”

说到洗澡,说到男人,洛一晨骤然一紧,下意识的一掌推开眼前的人,将他推出几米开外,在他惊叫不已之时飞身上岸,穿好衣服。

寒窖里有她从小到大的衣服,她不知道是碰巧还是刻意,她挑选了最素然的一身白装,而后站在古树旁,仔细环顾了一眼困她十年的牢笼,一拂衣摆,便运用轻功向上飞去,当手触碰到红果时,她不自觉地摘下一颗放进衣袋,十年了,靠这小小的果实,养活了她竟十年。

宁天灵深知幕青衣这一刀受的挺重,加上这次又是因为自己,心里自然不好受,百感交集起来,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然后再填上土埋住自己,不敢去直视幕青衣看向她的眼神。

幕青衣无奈的表致使宁天灵的压力开始大了起来,白头翁示意她继续,提醒她还有两次机会,这次宁天灵知道自己不能莽撞行事了,开始仔仔细细的端视着棋盘。

宁天灵有个坏习惯,一到认真紧张的时候,便不自觉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像是要从手指中咬出解棋之法一般。

“小丫头,解不了吧?”白老头嘲笑道,其实对于白头翁来说,他也是矛盾的,一方面他盼望着有人能够帮他解开棋局,让他能够从这一望无际的黄沙中走出去,另一方面如果一个小丫头就解开了困他多年的棋局,他反而有些不愿不甘心。

宁天灵举起一颗棋子,思索再三,又再三思索,终究是盘旋在上空不敢落子。白头翁坐在对面仿佛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覆压在宁天灵的头顶,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嘲笑她、轻视她,从小被父王捧在手心,后宫嫔妃就连皇兄贵族们也都敬避她三分,除非她愿意,从没有人能够逼迫她做任何事,而现在这个白头白胡子老头却让她觉得众目睽睽之下骑虎难下,而她最不想最不愿意的,就是被幕青衣所轻视。

想到这里,宁天灵终于鼓起勇气,手臂缓缓往下,将两指间的棋子轻轻的落到边角的一个位置上。棋子落下后良久都没有听到白老头的笑声,宁天灵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对面,见白老头没有动静,心想莫不是我破解了棋局?

可是兴奋未起,失望便伴随而来,只见正端视着棋局的白头翁突然间眼露异关,将一粒黑棋推到白棋旁边,瞬间又成了死路一条。宁天灵伸出双手,还来不及阻止,白头翁的飞刀就已经脱墙而出,紧接着听到的是幕青衣的一声闷哼,单腿撑在地上,一把飞刀直直插到她的腿上。

“幕青衣——”宁天灵唤道,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竟是在这种状况下,欲跑过去扶起他,却被白老头伸手挡住,告之道,“丫头,你就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幕——”宁天灵依旧担心的看着幕青衣,此刻再也无心恋战,刚刚的自信早就抛出了九霄云外,就连唯一的一点逞强之心都瞬间被瓦解了。

幕青衣抬起头,缓缓站起身,右腿的刀刃被逼出来了,但是仍然难以使上力气,踉跄了两下才勉强站稳。

幕青衣看了一眼宁天灵,目光迅速移开,转移到棋盘上,他开始思考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迟早会死在她的失误上,或许这盘棋本身就是死局,就算不是死局,他也坚信宁天灵是无法破解的,幕青衣开始悔恨自己,他觉得自己他早就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另谋它法,而不是让宁天灵去做这种跟脑力有关的事。

想到这里,幕青衣懊恼的握住拳头,顶了顶自己的额头。

看到众人的反应,宁天灵感到又恼又怒,恼的是自己竟然两次都破不了这盘看似简单的棋局,怒的是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不曾相信过她,就连,就连她最期待能够相信她的那个人都不曾相信她!

想到这些,宁天灵转身坐下,看向棋盘,伸手快速的在盒子里拈起一颗白子。白子真要落下,被幕青衣的腹语叫住,“等一等”。

宁天灵将手臂悬在半空,转头看向幕青衣。

只见幕青衣深呼一口气,对白老头说,“在下请问前辈为何一定要破这棋局?”

“这是我师兄摆的局,破了这棋局,我就可以走出这暗无天日的黄沙洞”白老头伸开双臂大声呼啸道。

“前辈想要破棋是为了能够走出去?”幕青衣再次提问。

“当然,我守着这盘棋已经二十多年了”白头翁说着就开始激动起来,“也因为它,我一夜间两鬓斑白,你说我想不想走出去?”

“既然这样,那么这局棋在下可以破解”,幕青衣不等白老头说话,便抬手一掌打向棋盘方向,棋盘受力顿时碎向四周,棋子散落地面,出清脆的声音。

众人愣住了,宁天灵手上的棋子依旧举在指间。

“你——”白老头气结,一把拉过宁天灵,曲起双手掐住宁天灵的脖子。

幕青衣能够感觉到白头翁周边的气息开始异动,一股杀气逐渐外露。倘若放在平时,有人当面这么造次,损他守护了二十多年的棋局,白头翁早就动起手来,誓与对方拼个你死我活,可是如今,站在他对面的这个年纪轻轻,清雅俊逸的年轻人并无任何动手的意思,甚至从他的眼神中都读不出半点敌意,白头翁不禁好奇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幕青衣抬起眼眸,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澈的眼睛,但却透着一抹化不开的深沉,他说,“人生短短数十载,困住自己的从来都在内而非外,若前辈真想走出去,又岂是一盘残局能够挡的住?”

“你,你什么意思?”白头翁愣住了,幕青衣的话点中了他从未思考过的领域,他的心猛烈的颤动了一下,掐住宁天灵脖子的手开始放松。

他,他不可能明白的,白头翁看着幕青衣,他突然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独特之处了,就在于他永远无法看透他的想法,就算透过他的眼睛,挖出他的心,他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正若他的师兄一般。

“我的意思是,困住前辈的并非这盘棋,而是布棋之人,所以即使前辈解了这盘棋,前辈仍然走不出这片黄沙,除非前辈能够解开布棋之人”幕青衣笃定的说。

白头翁放在宁天灵脖子处的手骤然垂下,一把推开宁天灵,整个人像失了魂一眼,落寞的转过身去,缓缓朝洞内深处走去。

“你们走吧”这是黄沙洞中,白头翁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姓幕的,你没事吧?”白老头一走,宁天灵赶紧过去扶住幕青衣的手臂,幕青衣抬起眼眸看向宁天灵,宁天灵红着脸低下头···

“我们现在出去”幕青衣开口说道,声音中已有些许低沉,刚刚虽未与白头翁动起手来,气力却也耗费不少。

三人在婉玲珑的带领下很快走出黄沙洞,由于幕青衣伤到腿部位置,只能由宁天灵搀扶前行。

一路上,婉玲珑不禁好奇问道,“你们到底是不是夫妻?”

“是”

“不是”

宁天灵与幕青衣同时答道,之后两人突然停下面面相觑,幕青衣不明白宁天灵为何回“是”?难道是名义上的?

宁天灵被幕青衣看的有些不好意思,转过头对婉玲珑说,“我们是不是夫妻你管的着么?难不成你还想吃掉我们?”

“如果我当初知道你是萧年丰的孽种,我早就吃掉你了”婉玲珑眼神中喷着火焰,但是想起要先治好自己的脸,只得又压了下去。

三人走出黄沙,宁天灵眼快,一眼便看见在树边休憩的两匹马儿。

“赤风——,闪电——”宁天灵唤了两声,马儿闻声,快速的跑到了三人跟前。

“两匹马怎么坐?”宁天灵率先问。

“你跟婉玲珑一起”幕青衣兀自翻身上马。

“不行,我才不跟老怪物一起”宁天灵站在幕青衣马下,央求的看着幕青衣。

幕青衣怒气未消,当然不吃她那一套。“那我跟婉玲珑一起”幕青衣面无表的说。

“算了算了”宁天灵阻止他下马,“你有伤在身,还是我跟她一起坐吧”,宁天灵将马儿牵到婉玲珑面前,仰着头哼了一声,婉玲珑也不多和她计较,毕竟能够医治好自己的脸比什么都重要。

婉玲珑上马坐在前面,宁天灵坐在她身后看住她,幕青衣率先拉动马绳跑到前面,宁天灵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一个大男人,这个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