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已经散乱地披散开来,额前几缕丝因为汗湿紧紧贴合着,眼波流转间盛满渴欲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萧楚谦,所谓媚眼如丝也不过如此,嘴里溢出的呻吟腻得人身子都要酥了,他的衣裳已经凌乱地褪下了大半,松垮地挂在胳膊上,漂亮的身体半隐半现,极致的诱惑。

从他改名换姓变身太监小楚子起就留在了昭德殿里干起了伺候太子殿下的差事,到如今已有快半个月,这小娃娃黏人得紧,当然他唯二黏的人除了凌祁祐就是萧楚谦。

萧楚谦顿住了脚步,问他:“去哪里?”

“我能做什么……”萧楚谦轻叹气:“我似乎没把陛下怎么样过吧……”

萧楚谦转过头时,对上凌祁祐那双冷若寒霜的眸子,一愣过后问起他:“陛下今日又来,可是又来看我死了未死不成?”

瞳孔微缩,凌祁祐轻眯起了眼,静静看了片刻,缓声开口,道:“砍了。”

说到底,其实不需要萧楚谦提醒,他自己也本能地感觉到了舅舅权势过大,一旦他生异心,又有那道符印在手,日后怕是会比萧楚谦更加难以对付。

听闻跪在地上的官员回报,凌祁祐捏着笔杆的手不自觉握紧,眼里的恨意又更深了一层:“他当真是这么说的?”

他们到的时候已近黄昏,膳食很快上了桌,凌祁祐没有多少胃口,只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肚子里多出来的那块肉折腾得他死去火来,在萧楚谦面前他又只能尽力掩饰,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被他现这不能启齿的屈辱。

闭了闭眼,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往事,凌祁祐转眼看向小丑儿:“这信,没有被其他人看到吧?”

下一刻,便被人推倒在了身后的榻上,凌祁祐欺身上去,骑到了他的身上,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就开始撕扯:“你来,为的不就是这种事,朕陪你就是了……”

只两个侍从跟着,其余人自觉候在殿外,昏暗没有点灯的主殿之内,因为身后侍从手里的火把,瞬间亮堂了起来。

原本就在哭的小馒头被奶娘从萧楚谦手里抱了走,这下更是哭得惊天动地,萧楚谦撇了撇嘴,不等那几个太监拉,自己就出了门去了外头。

刑具很快弄了来,在几个小太监上来要按着他趴下去的时候,萧楚谦突然冲面前的小丑儿笑了笑,那种诡异的笑容,可怜的丑公公一下就想到了昨晚差点被面前这人给一下扭断的手胳膊的场景,还有他起怒来那可怖的眼神,心下还是有些怵,不过依旧是强迫着自己镇定,呵斥其他人:“还不快点将这不知事的东西按下去!”

“丑公公,昨晚的事情,要跟陛下说吗?”

虽然萧楚谦几乎认定了凌祁祐是有印象的,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没脸提罢了,而若是他现在当面去说起昨晚的事情,恼羞成怒的凌祁祐也许当真会气极之下砍了自己,但显而易见的,这位丑公公也一样要受罚,陛下的怒火怕是没这么容易平息得了。

果然一说到这桩,小丑儿的脸都绿了,说话也打结巴:“你……你欺人太甚!”

“为你好啊,”萧楚谦不以为然地说着:“这么打二十大板下去,怕是一两个月这伤都好不了了,到了下回,陛下他……的时候,丑公公你可怎么办?真去死囚牢找人呢?要瞒天过海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吧,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陛下怪罪的人到头来也还是丑公公你……”

“你无耻!”

“都说了是为了丑公公你好。”

尽管气急败坏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无赖,小丑儿也一点法子都没有,犹豫片刻,咬咬牙吩咐人将之按了下去,从行刑的太监手里接过板子,咬牙切齿道:“本公公亲自来教训这不懂规矩的东西。”

萧楚谦悠哉地趴到了地上去,小丑儿手里的板子挥起又落下,却俱是雷声大雨点小,初时用力,到一半就已经收了力道,最后落到他身上也就是不痛不痒的一下,一下接着一下,萧楚谦闭着眼睛,配合着板子落下的动作,嘴里出夸张的喊声,却是好不凄厉。

与之做回应的,是大殿里被奶娘抱着怎么哄都哄不停的小馒头一声比一声响的嚎哭声。

凌祁祐却是眼皮子都没有多抬一下,坐在御案前专心批阅奏折,任由萧楚谦和小馒头一个喊一个哭,置若罔闻。

一刻钟之后,满头大汗的小丑儿进来回报,说是已经打完了,小楚子痛昏死过去,已经叫人抬回了他住的屋里去,然后他问凌祁祐:“可要给他送药去?”

凌祁祐抬眸,冷淡扫向他,小丑儿惊得赶紧垂了头:“奴婢说错话了。”

凌祁祐没有说话,却终于是分了一些目光给哭得就快要哑了的小馒头,轻眯起眼,顿了片刻,吩咐道:“将太子送去小楚子那里,伺候太子是他的差事,别想着偷懒。”

“……”

后院,萧楚谦住处。

“半死不活”被人扔回来的萧楚谦这会儿正趴在床上啃苹果,看到小丑儿抱着一张小脸通红满脸都是眼泪嗓子哑得只能呜呜哽咽的小馒头进来,惊得嘴里的苹果差点掉地上去。

把小馒头往他身边一搁,小丑儿没好气地转达了凌祁祐的口谕就要走,当下又被萧楚谦给喊了住。

“我都这样了,他还要我给他带太子?”

“你都怎样了?你死了没?!”

“这小馒头当真是陛下亲生的?”

“不是陛下亲生的难不成是你生的?!”话一出口小丑儿就察觉自己说错话了,眼神飘忽着荡了开,越的气不打一处来:“总之,这是你的差事,你没进棺材之前就别想着偷懒。”

“他要真是我生的我才不会像陛下这么虐待他,”萧楚谦干笑:“他一直在哭,我哄不好他。”

“哄不好也得哄,这是你的事!”

“我说,丑公公你能不能跟陛下说一说,好歹给做太监的提高点伙食待遇吧,”萧楚谦晃了晃手里啃了一半的苹果:“这又酸又涩的,是人吃的东西吗?”

“有的给你吃就不错了,你还敢挑!”小丑儿气呼呼地嘲讽:“难不成你还想吃贡品?你也不看看你现下是什么身份?”

“我这不也是为你们好,而且,我吃这个,殿下总不能跟着我吃这种东西吧……”

“殿下有奶娘会喂!不需要你操心!”

“陛下把我打了,连药都不给我送?”

小丑儿对他东拉西扯的态度很不耐:“你屁股有开花吗?不过就是挠了两下痒,上什么药?!你废话怎么这么多?!”

萧楚谦挥挥手:“你下去吧。”

小丑儿本也根本懒得再跟他浪费口舌,转身就走了。

哭累了的小馒头已经睡着了,身子蜷缩成一团,梦里也是扁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萧楚谦拿了帕子给他擦拭满脸的眼泪,低下头亲了亲他的脸,轻叹气:“可怜的娃,你父皇对你比对本公公还狠些,真是造孽……”

经过这么一闹,昭德殿里一众人更是绷紧了皮,大气都不敢多出一下,就怕凌祁祐下一个教训的人会是他们。

小丑儿回到大殿里去,小心翼翼地帮面色不豫的凌祁祐换了杯热茶水,凌祁祐看似一直在专心看手里的折子,小丑儿也不敢扰了他,就在一旁候着。

一直到两个时辰之后,他才缓缓开了口,问道:“太子还在哭吗?”

小丑儿一听凌祁祐难得关心起了那奶娃娃,赶紧道:“方才奶娘去看过一次,已经睡着了。”

凌祁祐没有再说,继续翻阅着手下的公文奏折。

小丑儿暗自松了口气。

又过了许久,凌祁祐再次开口,问小丑儿:“……他死了没?”

小丑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凌祁祐说的他是指哪一个,小心回话:“二十大板要不了人命的,就是伤得比较厉害……”

看一眼凌祁祐听着这话不自觉微微蹙起的眉,小丑儿斟酌着添上一句:“奴婢那里有之前陛下您赐的药膏,要不一会儿奴婢……送一些过去给他?”

凌祁祐没有再说,视线又移回了手里的折子上头去。

小丑儿心下忐忑,摸不准这又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既然不说,那就算是……默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