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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旧小说 他在天上飞 第七章 温热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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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音仪和同班的女生冯淑在食堂吃饭。天色已经昏暗,食堂也只有希希冷冷的几个人。冯淑体格健硕,却斯文沉静,此刻坐在心不在焉的音仪对面,一声不吭地吃着。食堂的门半开着,晚风悄然而入。

等接近镇西时,车上的人才渐渐少起来,人总算可以走动,透透气了。

不久,学校传来消息,汇南如愿以偿,以全省文科最高分考入北大。曾经相依相守的汇南,一下子重新变得遥远,比从前更遥远。

汇南此刻在哪里,是不是也在学校。她多么渴望见到他,和他分享这一年最后的时光。

时间仿佛倒流了,到了两年前。那时她们整日形影不离,那时,汇南还只是个悄藏在音仪心底的朦胧影子。

&ldqu;没有哇!今天我班男生跟三班男生足球比赛,我得去给齐汇南他们加油。&rdqu;良薇还是一脸爽朗的笑容。

音仪打开门,却是石叔。他本来清爽的脸上好像添了很多皱褶,眼睛布满血丝,显得疲倦不堪。他好像被屋里泻出来的明亮光线晃了一下,见了音仪只问:&ldqu;你爸妈在家吗?&rdqu;

&ldqu;有事吗?被人看见就要乱说了。&rdqu;她小声说,好像怕人听见。

音仪的心松散开,意识象蒲公英在飘。好像四周只剩了她一人,在郁郁葱葱的田园里,在风声和云影里。但这个美妙的意境就象个肥皂泡,飞着飞着,忽地一下就破灭了。她看见汇南推门进来。

&ldqu;对不起,吓了你一跳。&rdqu;晓东低声说。他望望别处,象是有心事,又不肯立即说。

音仪坐在无轨电车上,低头望着街市,心里也一样充满快乐的期待。

门口影影绰绰地有个人,也穿得厚厚肿肿。音仪仔细看了,发现就是齐汇南。他披件军大衣,正来踱着步。这会儿他察觉了音仪的到来,朝她望来。

&ldqu;齐汇南,介绍介绍学习经验吧。你都看什么书?怎么什么都知道?&rdqu;

音仪还是留在了理科班。学文科的人少,都被并到了齐汇南在的五班。

期间音仪也碰见过晓东。晓东也不多说话,凝视她半晌,就转身走开了。

音仪心一软,也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ldqu;石晓东真缺德!盯着人家的腿不放。&rdqu;她愤愤地说,一边又五指并拢,做成一把刀的形状,横在小腿肚上,自言自语地说:&ldqu;腿是不是太胖了。要能从这儿切一刀多好。&rdqu;

雨时而激烈勇猛,遮天盖地,满地溅起雨泡,时而迷蒙细密,飘渺如纱。她望着,心也跟着冲荡奔涌,游涟转。她没见过海,就凭天空和雨把青春的悲喜情怀带走。

教室里没有齐汇南。音仪心一沉,不由地失望,好像刚才的那个片刻,竟是她自己活生生地幻想出来的。

象简爱对罗切斯特的爱,象勃朗宁夫人的爱。

但她说不清楚自己喜欢不喜欢这样胡乱的猜想。

&ldqu;英语有什么好学的?难道还要当翻译?谁见过一个翻译?学好了,弄不好要去当特务,给英美帝国义当特务。&rdqu;陈梅这样说了,那些本来英语学得好的人就开始心虚。

此刻黑暗中音仪看不清他的脸,但她心里充满了温情。她想也没想地就往他跟前靠靠。他伸出胳膊,搂住了她。

&ldqu;信上怎么写,都写不明白的。还是要看见你。看见了你,心里才踏实些。见信如见人,是骗人的。&rdqu;汇南轻声说。

&ldqu;我也盼着见到你。&rdqu;音仪说着,眼睛有些潮湿。

&ldqu;你还好吗?刚才看你好像瘦了,但更动人了。&rdqu;

&ldqu;我吃不好。不是东西不好吃,好东西很多,可是找来找去连炉条都没有。&rdqu;音仪抱怨道。她没说自己水土不服,连例假都停了。

&ldqu;入乡随俗吧。你真地念旧,但不能在吃上太念旧。吃上一定得变通,随俗,有什么吃什么才行。&rdqu;汇南说。

&ldqu;那你呢?你吃得习惯吗?&rdqu;

&ldqu;北京到底跟东北接近些,没觉得吃不习惯。只是,人的心境不太相同。这儿的人比较接受现实,安分,俗规蹈距。&rdqu;汇南说。

&ldqu;你想过跟我分手?&rdqu;音仪想起来什么,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了。

&ldqu;我想跟你分手?&rdqu;汇南诧异。

&ldqu;不是直接提的,是莎士比亚的诗。&rdqu;

汇南想想,一时有些沉默。俄而,他说:&ldqu;莎翁把话带错了。我是说,如果没办法给你平静的幸福,就不要连累你。&rdqu;

&ldqu;怎么就没办法给我平静的幸福?怎么就连累了我?&rdqu;音仪心一沉,不解地追问。

&ldqu;音仪,我学的是文科。文字总是有思想的,而思想没有校园的界限,总要跟会的,政治的东西牵连。思想要是带了太多的锁链,就没有生命了。就像泰戈尔说的鸟儿带上了黄金,其实哪怕它带的是铁块,也是飞不动的。&rdqu;

听汇南谈到政治,音仪的脑子顿时大了起来。

&ldqu;为什么一定要扯上政治呢?你学的是历史,就看史实好了。你要写东西,就写人的自然本性好了。人的通性,比如想家念旧,哪朝哪代的人不都是一样的吗?&rdqu;

&ldqu;单纯的人性它想离开政治,可政治不一定放过它。政治不是藏在哪个山洞里的怪物。它就存在于会的意识形态里,无处不在。&rdqu;汇南抑郁地说。

音仪困惑了。她从汇南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盯着他,问:&ldqu;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就政治政治了的呢?&rdqu;

汇南眼睛也盯住音仪,声音忽然变得低沉:&ldqu;在北京结识些人。他们很有才华,张思想自由。我现在还很矛盾。算了,还是不谈这个了。&rdqu;

他们往前走着,看见路灯下有个老太太正守着烤地瓜的炉子。昏黄的灯光下,希希冷冷地飘飞起薄雪。老太太一身厚棉衣,两手插在袖子里取暖。

她看见走过来的两个年轻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说:&ldqu;买两个烤地瓜吃吧!保证又热又香又甜。&rdqu;

音仪站在火炉边不动了,眼巴巴地盯着,孩子似地兴奋起来。汇南赶紧要了两个,两个人就站在马路边吃。

地瓜果真烤得软软的,撕去外皮,里面就是甜绵的瓜肉。他们热乎乎地吃着,四面飞落的雪花愈积愈厚。汇南腾出一支干净的手,轻轻拂去音仪额前头发上的雪花。

吃完了地瓜,两人又往走,转到刚才楼房的阴影里。

此时雪花已经密密匝匝地布满了天空,象无数层帘子似地遮盖起街道,楼房和天空。汇南紧紧地把音仪拥在怀里,仰头,望一眼那仿佛来自幽深黑暗的纷纷飘雪。他忽然觉得,在这昏暗和寒冷之中,荒凉的夜色之中,他的血液也跟着紧锣密鼓的飞雪一样激扬起来。

他低下头,目光灼灼地凝视着怀里的音仪,觉得她也正在一无抵抗地望着他。

他将温热的唇压在她的额上,眼帘上,她无措的唇上。她不再拒绝他。她接了他的唇,电击般的热流穿过她的身体。

她把头重新埋在他的胸前,一语不发,一动不动。她想哭,却又幸福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