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祁祐站在他身后,看他笑眯眯地跟自己娘亲说话,心下一时有些唏嘘,半晌之后,也在他身边蹲下了身去,问他:“为何不把你娘迁个好一些的地方?”

当然凌璟自己也没讨到好,他带进京的那几百兵马全部被制服,连带着他自个也一并被关押了起来,几乎是一路押着回来的江东。

“有,怎么没有,”萧楚谦一边说一边笑:“不过我动作太快了,抽剑就直接砍了那两家伙,那些人都吓懵了,没了打头的想造反也造反不起来,说到底,我才是军营总兵呢。”

“你胡说八道!你身边那个护卫原本就是南蛮的奸细,明明就是你勾结南蛮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徐重卿进门来先行了礼,才问起一直端坐在御案前的凌祁祐:“陛下特地传召臣前来,不知是有何事?”

看凌祁祐一直不肯睁开眼睛,耳根处倒是莫名其妙地红了一些,萧楚谦刚才才醒的时候还有些迷糊的神智这会儿倒是慢慢清醒了过来,低低笑了起来:“陛下既然醒了为何要装睡?”

“他是儿臣的臣子……”

凌祁祐惊得地睁大了眼睛,用力抱住了他:“你怎么了?!”

他虽然在笑着,语气却是不容拒绝,拦着的人也不敢再多问,放了他们一块进门去。

凌祁祐抓紧了他的手,感觉到他胀大的东西抵在自己大腿根处,动腿磨了磨,冷哂:“起反应的人到底是谁?”

凌祁祐的目光转向一边,飘忽了开,萧楚谦低下头,在他唇上点了一下就撤开,低声呢喃:“祁祐,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这不是屈辱。”

小馒头满眼迷茫地看着他。

凌祁祐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朕将他砍了头够了吗?是朕命人捂着这事没有对外宣扬,南蛮之人已经杀了我朝洛王和齐王,若是再传出去他们劫持太子,我大晟朝国威何在?而且洛王齐王的死已经闹得人心惶惶,又何必再雪上加霜?”

凌祁祐没有再说,手指轻敲了敲桌子,进宫之后就不见了人影的沈乐心抱着世子从寝殿里出了来,凌祁祐冲他抬了抬下颚示意:“这几日皇叔就和你一块住启泰殿吧,请旨削藩的事情再缓一缓,明日早朝的时候先别急着说,没其他事你们都退下去吧。”

事实上来说,他一直不告诉萧楚谦这事也是因为清楚萧楚谦若是知道太子是他的儿子更是不可能会离开凌祁祐,当然他不是故意想拆散他们,只是怎么都觉得自己这大侄子不愧是当皇帝的,也跟他爹一样狠起来的时候是真狠,他是当真担心日后萧楚谦会被凌祁祐弄死。

但不过这会儿见沈乐心一脸坦然,鬼使神差的,他也就问出了口:“世子是你给宣王生的?”

凌祁祐恍然,南国神医的名号他是听说过的,南国那些被人视为邪物的秘药都是此人研制出来的,也包括他吞下的那种改变身体体质令他生下小馒头的药……

沈乐心不答,那一块碎瓷片,他一直握在手心里,无数次想直接朝着手腕割下去,只是每一回,小世子的哭声在耳边响起,再想到凌璟,他终究还是下不了手。

跟着小丑儿一块进来的太监弯着腰将手里的托盘呈到凌祁祐面前,上头搁着的两样东西,一是给凌祁祐的他亲手猎的一张完整的紫貂皮,二是给小馒头的一块暖玉。

“……”凌璟不说,萧楚谦还当真一直以为是凌祁祐天生身体就那样。

凌祁祐的目光落在他包裹成粽子状的手掌上,又很快移了开,沉默片刻,在萧楚谦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才开口道:“岭北闹起义,有七八万人,都是之前几次岭北闹灾荒的灾民流民,有大半年了,当地的官员被洛王压着一直没有上报朝廷,这一次洛王横死的消息传回岭北,暴民趁机全面扑上,不单掀了洛王府和官衙,当地的驻军完全抵挡不住,连军营都被他们占了。”

凌璟也慢慢红了眼睛:“你为什么……”

一句话,就让徐重卿怏怏闭了嘴。

凌祁祐轻嗤:“就你那点俸禄够买这个?”

“不可能,”凌祁祐笃定道:“洛王死了他震惊意外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徐家和南蛮国是有世仇的,南蛮国人狼子野心,他就算当真现在跟他们合作了,日后也压制不住他们,国舅不会做这种蠢事。”

提到洛王,凌祁祐双眸里的神色便沉了几分,冷冷打断了他:“准了,调他来昭德殿跟你一块伺候太子。”

假山后面悻悻然走出来的,正是之前他被关在地牢里负责看押他给他送饭的太监小石头。

至少没有现在将人拖下去,凌璟松了口气,赶紧领了命,拉着还有些愤愤不平的沈乐心走了。

拦腰将之拉起呈跪趴在床上的姿势,萧楚谦挺起身,就要再次一展雄风,却突然听到一旁的帐篷外传来怪异的悉索声响,一时却也无暇多顾,只当是有野猫路过,只停了一下,就开始挺动身体,再一次全身心地投入这场激烈的抵死欢爱缠绵中去。

“听闻陛下晌午之后一直与人同乘一骑……”

“你哪里来的那药,你跟南蛮国什么关系?”

凌璟说着走上前去,弯腰捏了捏摇篮里小馒头的脸,把原本玩得正高兴的小馒头当下给捏得泪眼汪汪,眼看就有了要扁嘴放声开嚎的架势,萧楚谦赶紧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要捏去捏你自己儿子。”

“祁祐……”

凌祁祐没有再搭理他,继续往前走,过了石桥,走到一处敞开的院门外头,瞥见里头的亭子下凌璟正抱着个和小馒头一般大的孩子在逗弄,不自觉地就停住了脚步,萧楚谦笑着提醒他:“陛下,那是宣王的世子吧。”

凌祁祐冷哼一声,起身回了寝殿里头去。

凌祁祐捏着小馒头柔软的手心,哂道:“皇叔不也把才几个月大的世子一并带着上京来了?”

“行了,朕知道了,再去查一查那毒药的来源,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你先下去吧。”

“陛下您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就算当真是找来替补上的也不代表就跟他没关系!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这样为的就是撇清自己的嫌疑!”

当然凌祁祐并不担心这宣王是也认出了萧楚谦,毕竟宣王在江东十几年,听过萧楚谦的名号也应当是没有见过他的才对。

凌祁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微眯起了眼里已经有了并不明显的杀意,凌璟送这种东西给他,嘲讽的意图实在太明显,这已经不单是挑衅,而是根本就等同于犯上了,但这个时候,他却不能跟他翻脸,半晌之后,他慢慢攥紧了袖子下头的手,以尽量平缓的语调道:“那就谢谢七皇叔送的这份礼了。”

话说完,凌祁祐没有再停留,抱着小馒头,大步走了。

一刻钟之后,满头大汗的小丑儿进来回报,说是已经打完了,小楚子痛昏死过去,已经叫人抬回了他住的屋里去,然后他问凌祁祐:“可要给他送药去?”

“将太子抱走,以后你带着就行,不用送还朕这里来。”

小丑儿看他这副样子有些担忧,凌祁祐却根本说不出口,他的身体,燥热难耐,似乎又开始有了那种难以启齿的反应。

“陛下宽仁给你开恩,放你出来去昭德殿伺候,你别不识好歹!”小丑儿气呼呼地瞪着他。

萧楚谦嘴角上扬:“就算真是我编出来的,你不也不敢赌,还是留了我一条命。”

小丑儿眼眶一下就红了,没好气呛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萧楚谦没有再接他的话,一时间整个地牢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默之中,凌祁祐也没有再说,良久过后,转过身,再次走上了石阶。

摇了摇头,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糟心事,凌祁祐站起了身,吩咐小丑儿:“朕去看母后。”

“可……”

凌祁祐随意点了点头,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这事委实太过稀奇,臣……臣现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需得回去翻阅典籍……”

七八个太监进来,跪了一地,都是来伺候他起身梳洗更衣的。

劝人的话没有说完,又是一声尖叫过后,剑尖已经刺穿了小奶猫的前胸后背。

跑远了的沈乐心丢下这一句,很快就跑没了身影,凌璟再想追上去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是气得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