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祁祐的眸色沉了几分,问他:“那瓷器碎片是你一直藏在手里的?你想要做什么?……自杀?”

凌祁祐坐在御案前看萧楚谦呈上的军情奏报,这四个月几乎每十日就会有一封这样的奏折送到昭徳殿他的桌案上,里事无巨细,前线的种种情况萧楚谦都会一一在奏折里写明,或是汇报,或是请示,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为人臣子的本分。

凌璟终于是笑了:“怎么?舍不得小皇帝?也就几个月而已,至于这么缠绵吗?”

“……现在你对陛下似乎还不错。”

午时正,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阵喧哗骚动,萧楚谦猛地抬头看去,几十兵卫已经拔了剑,团团围住那大步走过来的人,正是沈乐心。

“你把孩子给我,别冲动,”凌璟以尽量平缓的语调安抚着他:“我们有事好商量。”

把小馒头又放回了摇篮里头去,萧楚谦抓起他的左手,把一早准备好的金镯子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

他说着走上前去,艰难地掰开了凌琛已经冰冷僵硬握成拳的右手,果不其然,从里头抽出来一小块硬扯下来的衣裳布料。

“陛下安排宣王他们住在宫里,难不成是担心国舅大人会不管不顾地对他们下手不成?”

凌祁祐冷眼扫向徐重卿,不悦问道:“是你派人去的?”

凌祁祐瞥他一眼,这个林覃是徐重卿最忠心的朋党,疑凶沈乐心是宣王的人,这会儿他自然是上赶着怂恿自己将沈乐心拿下,至于押入刑部大牢严刑审问,徐重卿是刑部尚书,之前行刺事件,刑部查来查去也是一问三不知,这会儿若是将沈乐心扔给他们,会审出什么结果,那便就都是徐重卿一人说说就算,于是他没有搭理这林覃的提议,冲着凌璟抬了抬下颚,问他:“宣王以为呢?”

在身体起伏间,汗水交织着滴下,萧楚谦像了狂的野兽,拼命地掠夺身下人身体的每一处,凌祁祐动情得厉害,死死缠着他,勾着他的脖子,从他的嘴唇亲到他的侧脸,亲上那方才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地方,伸出舌又舔吻了起来,如同最亲密的爱抚一般。

一直到从马停在驻地的御帐前,从马上下来,听闻里头传来的小馒头断续的嚎哭声,凌祁祐才从怔愣中回过神,狠狠瞪了萧楚谦一眼,转身大步进了帐篷里头去。

“要是可以,我真想现在就捅死你,”沈乐心说着又冲一旁那些侍卫努了努嘴:“不过捅死了你我自己大概也得被扎成马蜂窝,还要连累了凌璟,所以还是暂且算了。”

凌祁祐笑了,翻身上马,第一个纵马驰骋出去。

戌时之后,喝的醉醺醺的凌祁祐被小丑儿几个扶着回了寝殿里去,把胃里吃下去的东西都给吐了又喝过醒酒汤依旧是一副不能醒的模样,歪着身子靠坐在床边眼睛半眯着不肯再动,也听不进别人在说什么,几个太监俱是手足无措,又不能强行扒了他的衣裳把他按上床去让他睡觉。

凌祁祐瞳孔微缩,目光从萧楚谦脸上转到了他怀里不停傻笑还在淌口水的小馒头身上,顿了一顿,吩咐身后的小丑儿:“都砍了。”

“奴婢小楚子,上两个月才分来伺候太子殿下的。”

“徐国舅也算是老谋深算之人,做下这种事情又怎会留下证据等着给人抓把柄。”凌璟不以为然道。

小馒头扁了嘴,干嚎了两声,没人搭理,最后艰难地翻过身去,背对着身后两个,在这一直摇摇晃晃的节奏里,被催眠得再次睡了过去。

凌祁祐瞬间清醒过来,错愕抬头,萧楚谦刚想撑起身,下一刻,却又突然栽倒在他身上,昏死了过去,凌祁祐一看他手胳膊处的伤口,冒出来的是黑血,当下明白过来,那匕上抹了毒!

“就扔外头。”

手伸过去,直接将那笼子的门给打了开,在满朝官员错愕震惊的倒吸气声中,那雄鹰钻出笼子,一声嘶叫过后,在半空盘旋了几圈,很快就飞没了影子。

宫里大太监带小太监,收小太监做徒弟的事情并不稀奇,小丑儿身为凌祁祐身边最得宠信的大太监下面就有一帮子小徒弟,而萧楚谦才进这昭徳殿没多久,竟然也开始收徒弟了,显然是沾了他身边这会儿正哭得可怜凄惨无比的小太子的光。

“你无耻!”

天微微亮之时,凌祁祐从头痛欲裂中转醒,身体上那种难堪的反应已经褪去,他闭了几闭眼睛,才慢慢想起昨晚的事情,手指用力掐住了身下的床褥,嘴唇几乎被自己的牙齿咬出血来。

“可是您似乎不怎么喜欢他。”

小丑儿轻哼了一声,也算是默认了。

最后凌祁祐也还是去了地牢,几个月不见,萧楚谦依旧是那副样子,外表看着比之前更邋遢落魄,眼神却一点没变,倒是萧楚谦一看凌祁祐一副病弱之态就皱起了眉,对上凌祁祐泛着冷意的眸子,心下无奈,也不跟他兜圈子了,开门见山道:“你放我出去,以后我们两清。”

“还不快去传太医来!”萧楚谦大声吼他。

站在这阴湿的地牢里,凌祁祐即使身上裹着大氅,依旧是觉得冷得有些受不了,他就穿着这么一件单衣,且还中了毒,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这么想着,凌祁祐心里依旧是不痛快至极。

听他这么说,凌祁祐心知他必然是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才会这么撺掇自己赶紧大婚,于是便也不动声色道:“舅舅觉得,哪家的女儿,适合入主崇恩殿母仪天下。”

即使他不愿去想,但那一次次入梦的往事却怎么都没法从记忆里剔除,每一回,都不断提醒着他,他不能犹豫,不能心软,他必须走上巅峰,报复所有人,他才能从那噩梦之中逃离出来。

凌祁祐不能克制自己身体上的反应,好在不是身体起那种变化的日子,还不至于到失态的地步,他尚能控制自己的理智,坚决地推拒着越摸越过火的人,不悦道:“我真的不想……”

两刻钟之后,凌祁祐迷茫睁开眼,身边跪着的是急得眼睛都红了的小丑儿和正蹙着眉给他诊脉的王太医。

整个京畿的兵力包括皇宫的禁卫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比起凌祁祐,他才更像这个江山的主人。

“啊——!”

“不过毕竟有那么多人看到,”沈乐心道:“凌璟之前答应过陛下的事情,依旧算数,等到从岭北回来,他会主动请旨削藩,陛下宽仁,愿意放我们离开这里,我和凌璟都会对陛下感激不尽。”

凌祁祐微微皱眉:“你要跟他走?皇叔他当真愿意放弃藩位?”

“他其实真的没有野心的,只不过树大招风依附着他的人难免有些蠢蠢欲动,放弃藩位于他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否者日后,被人利用诟病,指不定还会惹上更大的祸事。”

凌祁祐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只道:“等皇叔从岭北回来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