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兹仰起她苹果圆的脸,尽管带着仓惶,却咬着牙道:“奴婢虽然不得不答应您把娘娘带来,可您答应过不伤害娘娘,奴婢不能走,奴婢要在这陪着娘娘!”

我扶着自己的老腰横陈在龙床上龇牙咧嘴的呻yin,一旁床边的念兹面容端正垂头,我可以肯定,她紧绷的脸皮下,一定是一张笑成花的脸!

宇文岚仰了仰头,碧波倾荡一汪千里的太液池将肃冷的光辉反射在他的脸上,疏疏落落的枝叶覆盖其上,将他的神情遮掩在浓淡相间的阴影中,他的声音,如鹤唳一般悠远而清凉:“朕的家事,与旁人何干?”

差点撞上站着的宇文岚,待看清楚是他,面色一变,期期艾艾道:“驸马爷?您这是……”

铃铛道:“没有啊,和平日一样吧!”

“不敢!”薛妙菡瞧了眼外头:“就怕你这身子骨经不住,话说这种事,还是循序渐进的好,你若执意如此,我考虑要不要去宫里头帮你喊几个太医来侍候着?”

薛妙菡噗嗤一笑:“分明就是一副邪火憋着没泻出来的模样,和姐姐这就不必装了,大婚前头一晚那么囫囵吞枣一下子,我才不信你个黄毛丫头能懂其中趣味呢,怎么滴,要不要姐姐我教你些乐趣?”

我努力挪开眼,咽了口口水,吞下被他嗝着胃脘扛过来差点溢到喉咙口的某些东西。

我愕然抬头看,宇文岚冲着我的目光耸了下眉。

我润色着最后的字,身边传来念兹不高不低的一声呼唤:“娘娘!”

只是那一桩桩一件件事如今却历历在目,在一切过往成为烟云之后,本来已经被尘埋了的记忆不知为何却开始苏醒,抹去厚重的尘土,依然清晰可见。

令狐彦闻言瞧着我,淡淡的琥珀色眸子在屋子里的光芒中随着目光流转掠过一道光泽:“臣是不是可以以为,此言意味着公主还记得臣与您的交情?”

我越唏嘘,女官们非常善解人意的任由我神游,只是拿那精细犀利的眼上下将我一剐,便决定下来,进程顺利的都无需出声响,最多的只是:“娘娘,请抬手!”

我不由的脱口道:“崔老阄,你还记得父皇么?”

老老实实恬着脸让他老人家剐着玩。

宇文岚正眯着眼假寐,闻言睁开眼睛往我这瞧了瞧:“摆榻上来吧!”

木有蚂蚁好歹给个地缝也是好的,契合的那么完美干嘛?

眼见得外头侍卫冲入门内要来拿人,只见崔公亮将那老脸一板,雪白俩条浓眉一竖,喝道:“谁敢?!贵人乃陛下钦点伺候,没他的旨意谁敢动她?”

后腿窝上有根筋,今儿个粗实了些,不太服从大脑驱使。

不过当时宇文岚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冷淡客气的问我:“公主鸾驾莅临,不知所为何事?”

哦,稍稍有些嫉妒吧,人这命啊,真是比不得。

崔公亮对我得话视若无睹:“什么话,哪有主子跪奴才的!”又瞪了眼一旁瞧着慌了神的念兹:“还不快扶你家主子起来!”

当年若不是这样一个丫头,我又岂能活到今天?

只不过我这个敌人之后再没见着裹着被子被送进紫宸殿,而几个月之后,她更是直接进了后宫里最清冷的地方,不久之后我倒是又看着她被卷裹着抬了出来,只不过那是个大白天,而那时候露出来的那个脑袋,再不是千娇百媚,却是一张惨白的死人脸。

我虽然不懂这老百姓吃不上饭与我何干,当是为了让他开心,我愣是将自己的嗜好改成辛辣,而且减省了一半的吃食排场。

要不皇帝诳妓院这事,怎么能带这俩呢,

应该可以吧……

今日能上这花楼的,都是些未梳洗过的全瓜,通俗点讲,就是处,所谓选魁,不过是招揽客人的噱头,如今这上来点出来的花魁三甲,不仅日后能去参加沽酒游行的队伍露脸,也是为各个来捧场的大爷们选择梳洗对象的一个平台罢了。

总算在莫名其妙的一通沉默之后还是妈妈活络,就听她尖着那与宫里头阉人差不多级别的嗓门笑了笑,又咳了咳:“哎呦,我说令狐公子哟,您这是拿我菊花妈妈开涮呢不是?我这楼里头姑娘要没个入得了您法眼的,那我这依红偎翠楼也就别开了,直接归乡养老去算了,您别急,好东西不该是慢慢赏的么?姑娘们,公子看不上你们还赖着干什么?老娘不是养你们吃干饭的,没用的东西,滚!”

又扯远了,拉回来说,我好生睡觉安生过活准备淡忘一切往生极乐阿弥陀佛的时候,如今已经被称为千古明君英名远播高大俊挺圣光远渡(西北戎丹大汗进贡时对当今的赞美:放屁)的当今延和圣德正大光明神武天册金**皇帝(他母亲的哪个马屁精给上的尊号那么长)实际阴险腹黑面冷心更冷(这是我的看法:真实)的延和帝大概是精力太过旺盛(这个我作证丫的每天寅时三刻练功卯时一刻上朝酉时三刻下朝练兵戊时三刻继续练功后回来在床上依然可以和我大战三百回合他母亲的这男人绝对不是人),在延和五年突然颁布一诏令:收缴天下所有赤红果为圣母皇太后延医治疾。

我泪眼翻飞的哀求:“父皇,父皇,是儿臣错了,儿臣求您,杀了儿臣吧!”

一声叹息,从清冷的大殿里荡漾开去,模糊的人影俯□子拥着我:“如意乖,不怕,父皇不怪你,不怪!”

我抱着眼前瞧不真切的身子痛哭:“父皇,如意心口疼,疼!”

温煦的声音带着几许心疼,大手覆盖着我的心口:“如意,朕替你揉,不疼了,乖,不哭!”

我依然疼的弓起了身子,就在这时,我突然瞧见父皇高大的身子悬挂在太极殿高高的房梁上,威严俊美的脸扭曲着,死不瞑目般瞪着我。

“如意,宇文岚杀了朕,你要替朕报仇,替朕杀了他!杀了他!”

我仿佛被人往沸腾的油锅里扔去,周身炸裂,我拼力挣扎在沉浮间,却永不得获救。

“不,父皇,我做不到,求您别逼我!”我在混沌中拼命的想要脱离这种疼痛,然而我仿佛觉得被什么人硬生生压制在油锅里不允许我挣脱,父皇阴森冷酷的脸近在咫尺的瞧着我,一声声的喊着,骂着,令我窒息。

“是不要,还是不行,如意,如意,你不孝,你对得起父皇么……”

我隐约听到耳边传来什么人急切的说话声:“如意,如意,醒醒,醒醒,太医,快叫太医!”

醒?我不要醒,父皇,如意无能,无能啊!

“如意,疼是不是?朕知道,把药喝了就不疼了,乖!”

谁知道?是谁?别拦着我,我要杀了他,我不能对不起父皇,不能。

“压住她,别让她再伤人,压住!”

“都给朕滚开,不准伤她,朕来!”

“陛下,娘娘神智不清,认不得您,小心龙体啊!”

“滚!”

谁?谁那么凶暴?那口吻,那气势,是父皇对不对?

有什么东西,温温凉凉的覆上唇畔,将疼痛,从我的身体里抽离。

我知道,父皇还在,他总是用那种凶蛮的样子呵斥身边的人,可是他却总是用温言软语哄着我,惯着我,宠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