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精致的红色敞篷车出其不意地横挡在栾鸾面前,紧接着一簇娇艳的玫瑰花束遮住了栾鸾的视线。栾鸾收拾一下受了惊吓的心情,“什么意思?”

一黑一白两辆车。大文学褚子汐和水淼靠在黑色车身上。他的嘴里叼着吸了一半的烟;他的一只臂膀随意地揽住水淼光洁的颈;他的手正在玩弄水淼颈上戴着的“L”;他将烟从嘴巴里取出,对着水淼的娃娃脸吐一个不规则的烟圈;他吻上水淼的唇,忘我的吻!只是,从始至终,他不曾看栾鸾一眼!连那冷漠残忍的一瞥都吝啬得不肯给予。

“我不在乎你能给我什么,但是你必须保证,这辈子只能喜欢我一个!”深夜的小镇,栾鸾对着15岁的褚子汐斩钉截铁地叫嚣。

这时,陈丹慌慌张张地凑到栾鸾耳边,低语:“记不记得你曾说过,如果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大胆向你示爱,不管是谁,你都会做对方的女友。大文学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他耳朵里了,没想到他还真敢试。”

这夜,栾鸾失眠。偷偷躲进厕所,拿出尘封在箱底的画卷,那是她所能幻想到的与褚子汐重逢的画面:或许是他突然出现在她的毕业典礼上;或许是他突然从背后袭击,扰乱了她画画的兴致;或许是雨后的街头,他突然闯进她躲雨的屋檐;或许是她终于扛不住,蹲在无人角落抽泣时,他默默地突然躲在一张纸巾后面出现一滴泪滑落,在画卷上阴出不规则的花型。栾鸾苦笑,那些年少无知时做出的承诺,自己怎么会还期望有人买单?她是个早熟的女孩,却也因为早熟,必须扛起家庭的重担!所以她不允许自己是个矫情感性的女孩,她要做到的,是理智!如果他已经选择忘记那些不堪的过去,她也只好选择配合。关于过去,绝口不提!

晚自修后,已经九点钟,空旷的篮球场上,褚子汐气焰嚣张地带着三个小弟将沙奕辰堵住。

栾鸾假惺惺地笑,“如果我故意出点丑,你会不会赢得更‘爽’?”沙奕辰的右手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低语,“你不会的,因为你是个绝顶聪明的女人,聪明的女人绝不轻易丢丑。”厉害!沙奕辰,你给我记住!栾鸾咬牙切齿地狠。

一个尖锐的女声正带着挑衅的语气示威,“辰哥,加油咯!不要浪费了嫂子精心的打扮喔!”

半分钟的沉默。栾鸾想象着,睁开眼后,他就会突然已经不见。如同两年前,他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不给任何人留下任何可以怀念的只言片语。丢给她一个没有对手的战场。

13岁的栾鸾并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对那双眼睛着了魔。初一的某一天,两辆黑色奥迪和一辆白色宝马车驶进校园,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在她所生活的小县城里,虽不乏小汽车拥有者,但这样排场的倒真是头一回。课间,无数的同学飞奔下楼,围着三辆车唧唧咋咋议论不休,甚至有人传言:那辆宝马车是送给校长的礼物。栾鸾搬着一摞作业本,经过校长办公室的时候,一个珠光宝气的妇女正从里面走出来,校长手揣着一把车钥匙使劲地挥舞着,眉开眼笑地承诺:放心!放心!一定照顾好少爷!!栾鸾很想悄无声息地躲开,谁想被贵妇闪闪亮的皮包勾了一下,作业本散落一地。贵妇斜眼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抱歉或者要帮忙捡的意思,那傲慢的一瞥,充满了对穷人的鄙视。恰恰是这一瞥,激怒了栾鸾。

陪我听雨滴

期待让人越来越沉溺

谁和我一样等不到他的谁

爱上你我总在学会寂寞的滋味

一个人撑伞

一个人擦泪

一个人好累

怎样的雨怎样的夜

怎样的我能让你更想念

雨要多大天要多黑

才能够有你的体贴

其实没有我你分不出那些差别

结局还能多明显

别说你会难过

别说你想改变

被爱的人不用道歉

栾鸾一直以为,坚强的本质已经根深蒂固,可是再次遇到子汐后,他的冷漠带给她的伤害,渐渐唤醒许久没有惊动过的脆弱。大文学多么可怜!栾鸾为他找了n个借口,惟独不肯承认是他要抛弃她,她天真地以为,他怎么可能舍得抛弃她?他不会。当子汐终于出现,她终于可以去质问他离开的理由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影子,他变得陌生,变得不像她认识的从前的那个他。失眠,渐渐占据每个黑夜,栾鸾的梦靥里全是子汐陌生的表情以及让她心碎的他和水淼亲密的动作。栾鸾怎么也找不到根源:我们之间,怎么会变这样?他怎么可以说不在乎就不在乎呢?

一个人,这么多年,撑着,真的好累!

无意识地,握在手里的笔在日记本的扉页添加了一个悲凉的“汐”字。栾鸾不忍心去看这本日记,不忍心拿起笔再写下去,厚厚的,1431篇,满满的思念,承载着期待,现在已经卑微得不容提起。

栾鸾的心口好闷,觉得快要承受不住这份压力了。她拨通了电话,打给远在家乡的妈妈。“妈妈,你在做什么呢?我这里下雨了……”

电话那头的妈妈正在吃饭,身旁有依依呀呀的叫声,“小鸾啊,你两个星期没打电话回来了,最近怎么样?没有什么麻烦吧?”

“没……”,努力想要隐藏的情绪终究无力控制,如果在妈妈面前都要伪装开心,栾鸾真的没有这个勇气。

“妈,我找到子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