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在此复述我的种种尝试和那些失败的经过,乔治,那将冗长无比。为了找到她,我常常冥思苦想,我甚至对一切线索条分缕析。有一天,我产生了以下的想法:我前面两次都是在星期一看见的——这一点我可还没有注意到呢!还有那些橙子,这是她留下的唯一真实的线索。凡是有点挑剔的人要买橙子,我想,多半会到大型水果市场上去选购,比如说,到扬斯托克去。那里当时是奥斯陆唯一一处大型果蔬市场。而且在扬斯托克,我想起来了,难道不正是用手里那种褐色大纸袋装东西吗?

顿时,我浑身瘫软,我哑然失语。就在几秒钟之前,还坐在我面前,她握着我的手。而此时此刻,她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感到惊恐,因为我又看见了:她穿着同一件橙色滑雪衫,抱着同样的装满橙子的纸袋。这情景恍若海市蜃楼,令我感到极不真实。从这一刻起,那些橙子本身就变成了我必须为之寻求解释的那个谜团的真正内核。

可是说到底,无论是橙汁,还是橙子布丁,我认为这两种可能性都不大。很快,我又萌发了一个更具说服力的设想:穿着的那件旧滑雪衫,跟罗德·阿蒙森当年到北极探险时所穿的服装是同类的。我相信,自然是想要乘雪橇横穿格陵兰冰原,她起码也要哈丹格维达荒原。如此一来,如果利用狗拉雪橇上携带八到十公斤橙子,此举就绝非愚蠢了。否则,贸然进入茫茫冰原,极有可能死于维生素缺乏导致的坏血病。

她在责备我,这是显然的,可她的情绪似乎也由此又变得好起来了。于是,她用一半是和解,一半是嘲讽的口气问我:“我可以要一个橙子吗?”

我心想:你尽管讲吧,我的父亲,给我讲那个“”我坐在这里期盼着,因为你说的那一天,它已经来临——此刻,正是我读信的时候。

此外还有一些事情,在这封我正在阅读的长信中,我父亲也问到了:

为什么十一年前竟然没人能进入我父亲那台旧电脑。今天我觉得这是一个“谜中之谜”他就是在那台电脑上写的这封信。当然,他们也多次尝试过,但却猜不出我父亲设置的电脑密码。那组密码充其量不过是由八个字符组成的——当时的电脑技术也就这个水平。结果,他们只好将那台旧电脑束之高阁!

妈妈常常对我讲,我父亲当时特别伤心,因为他知道,在他能真正认识我之前,他就得死去。

许多人相信,天上的星星在“眨眼”其实,它们才不会“眨眼”呢。这种假象产生的原因,仅仅在于大气层的不稳定。这正如波动的水面有时会让人产生错觉,让人误以为,湖底的石头在游弋或晃动。或者反过来说,如果从游泳池底部往水面看去,我们的目光往往会看不清池边物体的运动状态。

地球上没有任何望远镜,能够为我们提供真正清晰的宇宙图片。这一要求,唯独哈勃望远镜能够做到。因此,跟地球上的望远镜相比,它能为我们讲述更多关于外太空的故事。

许多人的眼睛非常近视,他们分不清马匹与奶牛,分不清河马与眼镜蛇。这些人就需要配戴眼镜。

我已提到过,人们后来发现,哈勃望远镜的主镜存在镜面误差,这严重影响了成像清晰度。后来“奋进号”号的宇航员1993年12月上去修正了这个错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对哈勃主镜的镜面本身实施任何维修工作。他们也只不过是给它装上了一副“眼镜”而已。这副眼镜共由十个镜片组成,英文名叫“costar”其全称是“空间望远镜轴向光学修正辅助设备”

可我仍然不明白,太空望远镜跟什么“”有何瓜葛。当然现在,也就是此刻,在我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刻,我当然知道两者的关系了;因为我早已看完了我父亲在他临死之前几星期里写下的这封长信。我至少读了四遍,可这会儿,我自然还不想泄漏太多的秘密。

继续往下讲吧,我的父亲!请你把一切都告诉本书的读者:

我再一次见到的时候,已经是圣诞前夕。而且这一次,我开始跟她正式说话了。或者说,至少我们交谈过几句。

我那时住在位于阿达姆斯图的一套小屋里,是跟一个叫古纳尔的同学合住。我想回到胡姆勒跟家人共度圣诞夜。家里只有我的父母和我弟弟,也就是你叔叔埃纳尔。埃纳尔小我四岁。他当时正在中学上最后一年级。

我突然决定,返回胡姆勒之前,破例到教堂去参加一次圣诞礼拜仪式。那个神秘的女人果然已令我心醉神迷,所以我冥冥之中居然相信:她也会首先参加圣诞礼拜活动,然后才跟别人一起人共度圣诞节。我的结论是:我最有可能在奥斯陆大教堂里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