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曾在这桌子上喝过五壶‘神仙倒’。”

“你看,门是外锁的!”

岳奇呆呆坐了近半个时辰,情绪才完全稳定下来,他鼓起勇气,开始探索,首先是观察形势,判断可能的通路。

“这你就不懂了,我那药是治本的灵药,你从此以后不会再犯,但必须要静卧几个时辰,否则无效。”

“更难说,也许是在演戏,故作姿态,那姓杨的巡察跟老郎中谈的话,保不一定是秘语,暗通了消息。”

一个声音从雾里传来:“你走错方向了!”

“大驾曾经去过玉泉山?”岳奇记得师父只介绍过此人,并没有说明和他有什么交情。

“没有去过。”黑瘤子仍是面带笑容。

“大驾认识家师?”

“当然认识,不认识老夫提他干什么?”

“在下记得家师曾提过…”

“令师是怎么提的?”

岳奇不善撒谎,只得老实道:“家师说大驾一生独来独往,亦正亦邪。”

“就只这么一点介绍?”

“还有…”

“小友尽说无妨。”

“大驾劫富济贫,是一个独行的剧盗,穷人喜欢,富人怨恨。”

“对!令师说得对极了。”黑瘤子居然又呵呵大笑,好像他对这种评论,开心之至。

“小友,你知道老夫和令师有一段过节?”

岳奇搜索枯肠,就是想不起他和恩师有什么过节。

“令师赏了老夫一剑。”

说着,他拉起袖子露出右臂,指着一条疤痕又道:“令师为人公正,就在老夫手臂上留下这点小记号。”

“在下没听家师提过此事。”

“那是令师为老夫留点面子,他当然不会提。”

“大驾的意思是….”

“老夫幸得这一剑之赐,顿悟前非,强盗生涯也不干了,躲入昆仑山苦练五年,想再向令师讨教几招。”

“家师现已仙逝。”

“老夫知道令师作古,不过,找上了小友也一样。”

“找在下也一样?”岳奇一时惘然,不明白为何也一样。

“父债子偿,师债徒还。”黑瘤子霍地拔出随身携带的兵刃。

“呛!”地一声,那兵刃是一对光彩夺目的钢环,环外白齿森森,像钓鱼钩一般,暗藏倒须,环内则是伸缩的握把,可远可近,可钩可套。

“慢点!”岳奇冷冷地大声道:“在下要先了解大驾的立场是代表那一方面?”

“不论胜败,绝不代表‘万年堡’。”

岳奇点点头,黑瘤子不失江湖本色,不仗势欺人,无怪恩师说他为人可取。

“小友,请!”黑瘤子金鸡独立,左环朝天,右环俯地,左手伸前,右手殿后。这起手式看来怪怪的,岳奇心中有数,心一沉,恩师的声誉不能由自己来败坏。

“大驾请!”岳奇抽出佩剑,一招丹凤朝阳,摆好了架式。

“小友,接招!”黑瘤子脸颊上的肉瘤,突然变成鲜红,头上白发,无风自动,双环一错,上攻璇玑,下取关之。

“来得好!”岳奇剑芒一闪,以攻应攻,后发而先至。

刹时间,一老一少,双环一剑,立时发出漫天的寒光。

两人招式相连,劲气激荡,十丈以内,分不出谁攻谁守,谁进谁退。

黑瘤子的双环确实下了很大工夫,每一招发出,有主攻,有辅攻,主辅相承,迂回相应。

转瞬三十招过去,二人平分秋色,不分胜负。

黑瘤子猛然暴喝,双睛瞪起,手法一变,拿出看家本领,只见他每环蓄有环劲,环中套有大环,中环,小环,平环,立环,还有空环,实环,环中套式,宛如乌云盖日,长蛇腾空。

殊不料岳奇也立时化有形为无形,改以阴制阳,以柔克刚,三尺龙泉,剑芒增长了一尺。

五十招过去,表面上两人各不相让,势均力敌,但明眼人一看就可看出,黑瘤子的“千环套日”的手法,已到了强弩之末。

就在第五十二招时,一阵金铁交鸣,场中发出了闷哼之声。

黑瘤子的双环,不套向敌人,却套向自己。

岳奇怔了一怔,他以为对方是羞惭自裁,手中剑慢了一拍。

想不到这正是黑瘤子绝处逢生的奇妙招式,左环一偏,右环立即补上。

岳奇到此方知上当,但招式用老,急急打出一掌凌厉掌风。

“嗤!”一声脆响,岳奇的衣袖已被钢环外钩割破两寸多长的口子。

但掌风凌厉无匹,却也把黑瘤子震得歪歪斜斜,退后一步,才拿桩站稳。

“扯平,两不吃亏。”黑瘤子仍然保留强盗头领的作风,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干脆得很。

“在下已输了。”

“你没输,老夫也没输,今日事到此为止。”

“大驾不再比了?”

“还比个屁,玉泉老儿的高足,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