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灯笼里的烛火闪了两下,林间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又给这气氛中平添了几分毛骨悚然。

每天淹没在脂粉堆里,阅人无数的春妈妈也被这脂粉蒙了七年的眼睛,何况是趁着夜色骗过这些毫不相干的人,胭脂想想就觉得很有成就感,心中的忐忑也减轻了几分。

而想到回到梁国就可以为所欲为的梁文浩也没有太过勉强,按照规矩独自坐进了自己的华盖大马车中,毕竟这里还是夜允祺的地盘,他实在不宜太多招摇。

比如她只是暗示胭脂尽量把钱有富背后的人逼出来,很快夜允祺就现身了;比如暗示她要让二虎相斗,她就主动宴请两位表示感谢;又比如今晚的事情,只稍微那么几句话,几乎就注定了梁文浩这次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已经整整一个时辰了,胭脂一再的拒绝,让梁文浩很是窝火。虽然胭脂的理由听上去并非不愿跟他走,甚至还有几分郎情妾意,却又担心人言可畏孝义两难全的味道。

他又再一次为了这个女子破例了,白影是他的贴身侍卫,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不以保护他为己任。也唯有白影的保护,才能让他勉强安心让胭脂卷进这争斗中。

直到裂帛一般断弦的声音,琴弦断了。胭脂红着脸又羞又恼的瞪着他时,他才幡然醒悟,看着气极的胭脂将琵琶狠狠的击在桌子上,断成两截他才仓惶的退出了房间。

白字黑字的百两的银票呀!价格更高,出路也好,完全符合了所有的要求,赖二狗咽了咽口水,颤抖着双手将银票接了过去。

胭脂清冷的目光扫过围观的人,钱有富摇着折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摆明他那句话就是故意的,还是战决的好,“五十两白银,卖不卖?”

“吵什么吵?赖二狗,你这债要是不想还了就把命搁这!”两个大汉簇这一个鼠眼泛着精光的男子从赌坊了迈了出来。

“爹,您别把我卖了,求您了。要是您把我卖了,谁养活弟弟呀?”那小女孩回头看了一眼死死抱住自己腿的男孩,先前还有些倔强的小脸立刻软了下来,眼泪顺着菜色的小脸唰唰的下来了。

想来那天在千娇楼公子的表现也委实有些奇怪,他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怎么会在埋伏的关键时刻,为了一个青楼女子暴露自己的身份呢?只怕这几天也是在静室反思这件事吧!但不得不说,那个女子绝对有惑人的魅力,即使在昏迷时,撅起的红唇也让人心疼。

“你这是干什么?看到人家双宿双栖,现在知道后悔了!你们都给老娘滚出去,把门关上。”春妈妈铁青着一张脸,后面的话却是对跟过来围观的姑娘和奴才说的。

她永远无法忘记八年前的那一天,那个阳光明媚,草长莺飞的,马蹄间的落花香的春日里。

“后来呢?”胭脂也随着绣云的样子,紧张了起来,略略的顿了顿,她的脸上浮起一丝羞怯,“还有那,那个司空公子长得好看吗?”

只一瞬间的平复立刻又头又开始疼了起来!这个梦是什么意思?是族人在谴责自己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吗?是在提醒自己不能忘记责任、忘记国仇家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