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日反正也没事可做,何不趁此去附近的公园玩耍呢?”玉珍提议道,还不忘回头瞅了香卉一眼。

香卉抬眼朝那电影院看去,见这两层高的影院是明显的西洋建筑模样。平顶式的穹窿顶是仿法式的风度。立体的西洋石膏花开遍建筑的四周,另有装饰极显眼的茶色玻璃门与彩色的半圆框窗玻璃。这些无疑都显现出这处电影院的富丽堂皇。

宽敞的院子中,一共种植的两株槐树上,那本茂盛的浓荫已经落去了十分之**。现在漾在人面前的那些有些光秃的枝桠,也是不尴不尬地摇曳在北风中,看起来几多萧条。

“这次回家我是依你,不过你要知道我们过完旧历新年还是要回来的!”香卉握着拳头说了一句,似在提醒香卉一样,“你可别忘了,希尧哥还下落不明的!”

香卉听了这话,自是被滞得愣在了那里。脑中立马想到那打人的四位,其中一个穿着西装极文明的方脸男人,想必定是那几人的头目了。请记住我们的网址

这样担心着,不免又抬头往门的方向张望了。对过抽着卷烟的石先生吐出一口烟圈来,也望着门的方向,一阵若有所思。

天边,那灰蒙蒙的颜色正逐渐打赢墨色的黑暗。请记住dukankan紧逼着墨色的大军,如潮水一般的倒退。

只听擦的一声,一缕光明便顺着那煤油灯的延续而泛出大大的一片光明,笼着房间各处,尽是一片亮堂了。

身旁引路的姜启明并未看出香卉小小的心思,正扭着头对着玉珍说话。

玉珍听到敲门声,本想告诫香卉不要去开门。谁知那话还未脱口,却听得门外响起小杂役熟悉的声音。

原来,方才石先生与玉珍正说话的时候,那石先生不知为何突然就紧抓着玉珍的手不放。玉珍见他这般,很是生气,争执期间便将本挂在粉墙上的圆镜给碰掉了。

身后,玉珍见姜启明出走,又见香卉热络的去送,想都没想,便急急地要跟上去。dukankan读看看小说网请记住我谁知甫一抬脚,却被一旁的石先生给拦了去路。

只见石先生随手推了自己架在鼻梁上的圆框眼睛,在嬉笑的表情下伸着头朝香卉身后的屋子中四下张望了。

她叫他“姜大哥”也是顺应了玉珍不要故作生疏的论调。不过的确,姜启明虽看起来还是一个好好的少年,可是毕竟也有二十出头了。她这样叫他,也是合适。

“那学文化都是大家小姐的事。我是穷苦百姓,怎么会有那种机会?不过是家父从小教些戏文,耳濡目染才识些文字。”她顿了顿,像是看穿玉珍心思似的,忙转了话锋,“我不如你的,你从小跟着大哥在李家学习文化,我在你面前才是班门弄斧。”说罢也微微一笑。倒让脸色有些难堪的玉珍更加无话可说了。

“不!是我乡下的儿子得了疾病,我刚接到电报,要回去看看!”石先生抿了抿嘴,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匆匆做了交代,“我咨询过密斯脱吴,他说玉珍这案子已经很圆满了。至于那几个车夫的事,虽然你和玉珍都托我,可我并不是十分情愿去管多余的事情。”他顿了顿,“我现在要马上回去了,估计一个礼拜才会回来。你代我和玉珍说一下,就此告辞吧!”石先生说完,便绕过香卉,迈了大步出门。

这样一折腾,玉珍就想也没想的便直接回了她和香卉居住的房间。

“呸!你别在这儿假装好心!姜启明当时听了你的话神色都变了。他定是以为我是那豁牙先生的女朋友!”玉珍狠狠地甩开香卉的手,并不听她多做解释。而这甩手的动作一经进行,她马上又有些后悔了。

香卉大惊失色,方回头看到底是怎么了,却见本是被打翻在地的姜启明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此时,他正站在那个被掀翻的男人面前,狠狠地握着拳头。

原来,牵扯在外地客商之死一案中的一个黄包车夫,在今日的法庭上竟对自己入室杀人的事情供认不讳。虽然案件侦破期间存在诸多疑点,但由于疑犯主动认罪的缘故,竟让这起案件变得尤为扑朔迷离了。

这时候,因为雨大的关系,各处的男女学生都忙着躲雨去了。有的捎带雨伞的,就干脆就地撑起了雨伞遮雨。道路上,一时有疏疏落落的杏黄色、黑色油布伞盛开。像是璀璨的烟火,势要照亮这寒冷萧瑟的天。

原来,近日间各地对于列强霸占国内重要铁路及占领xx地区事件多方不满,为了响应京城学生共御外侮的号召,各地学生公开在今日举行游行示威活动。以达到唤醒中华民族团结抗战之决心,肩负起天下之兴亡。不过最重要的,亦是唤起相关当局与政府机关对此事多加重视,及时听取民情、响应民愿。

地上,那因下了一整夜雨而形成的浅浅水洼,在密密匝匝的人群流动中溅起片片泥泞的飞花。走在人群中,不一会儿的功夫,香卉的鞋袜就湿透了。

幸而。玉珍一案明日便可开庭了。按石先生的话说,明日玉珍是极有可能被当庭释放的。这样想着,不觉得暗暗松下一口气来,连带着这些时日心中压抑的气愤,也一扫而空了。

“钱小姐,我下午时便想问玉珍之事的,没料到你倒是先走了。”老板娘说着,然后径自抬脚踱进屋子,在屋中的长凳上坐了。

本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香卉,本没有注意到玉珍身后还跟着别人。这时候一听那警察说话,不由得怔了怔。

香卉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那站起身子的石先生只望了望她,没有再说什么。接着拿着他方才罩在长衫外面的西服,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妈的,昨晚那出事倒是累死老子!不过那商人死得倒是恶心,脑壳被人敲爆不说,连脑浆子都给流了一地!”不远处一个搂着抢的大鼻头警察突然开口。然后划亮一根洋火,点了一根卷烟猛吸一口,“真他妈太恶心了!”他脸上现出一片厌恶的神色。

那房门甫开,便有一股寒凉的风顺着裂开的木门罅隙涌了进来。浮动她的头衣裤,漾在她的脚上。让她光溜溜的脚脖子,也是一阵麻木的凉。

那老板娘听这女子问话,也不知该说哪一句了。只怔愣着憋出一个阴阳怪气的笑。

正走着,不觉那身后竟突传出一声叫唤。香卉回过头瞅了,见是同住在一个客栈的石先生。不由得蹙了眉头。

“石先生,我虽放了天足。可也是旧式女人。我……”她张口。其实她现在开口,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怎么这样生气,是谁惹到你了吗?”那石先生问了一句。迈开的脚步却不经意地踩到了玉珍簇新的毽子。惹来玉珍一阵厌烦的大呼。

只听得呜呜的哭声似乎响彻这个寂静的黑夜。如魑如魅的,长在风中,像是黑黝黝的棱角。

香卉见玉珍越加无礼,心中更是气愤,便狠狠地推了玉珍一把。

空气中,有雨后潮湿的气息喷薄。夹杂着那路边小吃特色的味道,晃在鼻端。让那豁然开朗的心情,更加地五彩斑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