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微笑,朝他挥手再见,他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她,吸气吐气,如此反复许久,终于一甩缰绳,策马奔行。

离岸果然暴怒,他激动之下,五指的力道,捏得她骨头发疼,他的表情是恨不得掐死她的阴霾,“那人凭什么不杀你?于他来说,放过你两次已经是天大的恩赐,难道他会无底线的一直纵容你么?长歌,你醒醒吧,他已知晓你来自大楚,对你的底细究竟有多了解,我们都没把握,一旦他知晓你是……你必死无疑!”

所以,他不会带她回大楚。

长歌心头堵得慌,她狠狠剜他一眼,埋头吃了起来,但就是不喝他盛的汤。

“他已识破你是大楚京都人氏,想必对你在大楚的来历了如指掌……”离岸说到此,脸色突然大变,他一把扣住长歌皓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马上回大楚!”

“还好,没伤到骨头,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离岸松了手,悬着的心也跟着松下来。

离岸急唤一声,关上门几步走到床边,他关切的伸手抚上她的额头,确定她体温正常,心中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继而又冷声道:“你哪儿受伤了?出什么事了?”

“有没有假,待我查过就清楚了。”

李伦捻须思忖,须臾间开口,“太师是打算拿孟长歌作棋子么?”

然而,长歌惨然一笑,虚弱的吐出几个字,“我打不过你,若我死在你手里,只怪我技不如人,我无怨无悔……”

“你……”

闻言,长歌头有点晕,拼命忍下想一剑劈了他的冲动,她咬牙还击,“你也顶多六尺而已,嘲笑别人小心自己缩水!”

尹灵儿眼见长歌在她鞭子挥来之时,身形灵巧的一个后翻避开,然后以绝妙的轻功,几个借力,便翻上了路边的商铺檐顶,她情急的连侍卫也顾不得喊,拔脚便追!

汴京一季一度的茶花会,在宣华大道举办,三里长街,春花铺路,春茶遍布。汴京人喜花喜茶,所以这茶花盛会总能吸引全国各地的花贩茶贩在每季初八,竞相涌入京城,热闹的程度非比寻常。

闻言,长歌隐隐发怒,她十指握拳,内力灌于双臂,倏然震开那只钳制她的利爪,她亦冷笑,“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乖,别闹了。”宁谈宣语气听似宠溺,然而那一记暗含杀机的眼神,却震得长歌陡然噤声,心中微微慌乱,他侧眸看向齐南天,淡淡一笑,“齐大人,打扰了,本太师这就告辞了!”

不多会儿,士兵去而复返,相请二人入内,迎至正厅,只见首位端坐一位三十开外的年轻男子,便服着装,长相周正,眉目精锐,给人一股无形的压迫之感。

长歌严肃拒绝宁谈宣的好意,“小爷虽不好龙阳,但男人的臀部,乃父母妻儿才可瞧,你……你算哪门子?”

“你没看出来么?”

尹简身躯一震,褐眸微微眯起,一抹戾色暗隐于内,他唇角却噙笑道:“太后多虑了,孟长歌乃顽劣少年,至多得宁谈宣交心为友,岂能威胁到灵儿?况且朕已许诺于他,十日之后,可参与羽林军选拔,若他死于非命,天下人都会以为是灵儿杀了他,毕竟四海客栈内,灵儿已经出手。那么,后果可想而知,请太后三思。”

“不全信。但他杀我,动机何在?他若真想杀我,通州那夜就可将我置于死地!”长歌敛笑,“离岸,那人武功,在我之上!”

封面上五个笔走龙蛇的大字,力透纸背,大气而不失清隽。

日薄西山,一大片橘色的光影,从窗外漫洒进来,昏睡着的长歌终于动了动身体,臀部传来的疼痛,终是提醒了她,扭头看去,白玉膏就躺在一边,她自嘲的勾笑了声,拿起药膏,褪了半边裤子,给自己胡乱涂抹了一通。

尹简深目凝着她,许久未出声,无人知晓他在计量些什么。

长歌长长的吐了口气,她脸色已然发白,一共挨了七大板,这个仇,她记下了,迟早要向尹简讨回来!

有了三公主为榜样,原想上奏帝王拿下乱民的官员,则暗暗噤了声,端看帝王如何处置,无人敢发一言。

今日,是每月一次的太庙祭祀典礼,百官随同帝王出行,百姓避让,行至中途,帝王龙体不适,原地稍作休息,就在这当口,三公主尹灵儿偷跑出去,大闹了四海客栈。

“快走!”

如此惊艳的女子,无疑是惹人注目的,然而,她睥睨的眼神扫过大堂,竟轻谩的道出一句,“掌柜的,听说昨ri你这客栈住了一位小祖宗?”

“所以就用骗的法子?”离岸讥讽她,生气依旧,“仅此一次,再敢骗我,我真会丢下你的。”

宁谈宣侧头看她,戏谑一句,“靠我身上,不是更安全?”

长歌暗暗一震,悄然握紧了酒杯……

长歌鼓着脸,不惧的又吼,“我知道你会宽容我,所以我才跟你玩儿,换了别人,我才懒得理!”

长歌没有立即接话,她眼珠狡黠的转了几转,忽然小手一摊,展在宁谈宣面前,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道:“嘁,懒得理你!快点赔我大饼!”

“好咧!”

“哼,你的手下在外面埋伏,你表面放我走,我一出去保准落网,你当我傻呀?”长歌思绪急转,冷哼道,“我挟持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