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汪世珂看着手忙脚乱的儿子,又看看两个不断掺和的外孙女,笑着从二楼走了下来“琦琦、欣欣,来…我们去下昨天的飞行棋”顿时两个小兔子就飞快的蹿到外公身边,三个人开开心心朝小书房走去。

“琦琦。”望着红色羽绒服的小姑娘,倾晔有些急切的唤了一声。一年多没见这两个宝贝了,真是怪想她们的。

打定主意,何正斌正想再说,不料话还没有出口就被人打断了“老何,汪小姐还有急事,不如下次再见吧。”何正斌心里腹诽,放走老板的客人,那等会儿谁来承担老板的怒火?

对哟,这礼物不是恰到好处吗?亲手制作的糕点既不会太寒碜,也不会显得过于隆重!好,决定就送这个。她先罗列了几种熟悉的糕点,既要有美观美味又要有耐保存的的……思来想去,倾晨决定做一个日式糕点礼盒和一个西式糕点礼盒。正所谓长短互补:日式的樱饼、柏饼、羊羹等外形美观,而且口味比较清淡;西式的各种蛋糕、甜饼、巧克力等品味稍重,但都可以存放较长时间。

倾晨甩了甩有些晕糊糊的脑袋,然后再捧了一把水,全数浇在了有些热烫的脸上。嗯,真舒服!当那群人吃完饭又说要去卡拉ok时,倾晨借上洗手间逃了出来。快晚上9点钟了,她必须要回家!

倾晨挑了个边上的位子,刚要坐下。忽然间,仿佛一阵强劲的寒风吹进了教室一般,原本热闹的如一锅沸水般的教室一下子骤然冷却到了零度以下,安静的让倾晨觉得空气都有些凝固!

扶梯而下,二楼母亲的房间,微弱的光线从虚掩的门口透了出来。母亲还没有睡!

罗妈轻轻一笑,能得她一句不错,想来也真是不错了。豪门大家出生的大小姐,嘴里说出一个“不错”已是相当难得了。罗妈在心里又叹了口气,可惜了……听她母亲讲,这是她自己亲自晒制的。想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

是应该怪自己的,倾晨心想。不能给孩子们一个完整的家庭,心理上肯定是受到很大的伤害,尤其是乖巧懂事的琦琦……从没有离开过妈妈身边,突然离开妈妈,离开家,和陌生的人一起生活。她的心里有多少彷徨不安、伤心难过?每每一想到这里,倾晨就心如刀割,恨得咬牙切齿。恨自己的软弱无能,恨朱令冬的薄情冷血。

“喂,你在哪里?我们已打了12o…”听不到任何回应,老师的声音不由急切起来。

一周后,让倾晨没有想到的是,她收到了法院的传票……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最终离婚判决上赫然写着大女儿琦琦及另一处房产归他。倾晨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会有这样无情无义,卑鄙无耻的人。自己真是瞎了眼晴,在这个人身上浪费了十年的生命!

她低着头正在专心致志的打着电话:“冬,看过了……嗯,医生说…可能……是个男孩。”声音甜腻娇俏“哦……停车场等你……Bye。”

突然间,她眼前一亮,那个熟悉的身影随着人潮缓缓走了过来。倾晨的心不由的呯呯跳起来,似乎等待着当年结婚时,那个拿着花束慢慢走向自己的他……看着看着有些想笑,如果没有那几只大行李箱的话,就更完美了。她伸出手正想挥手叫住他,正在这时一支手臂伸进了他的臂弯!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听着好友的调侃,倾晨眸光暗淡下来。心里轻叹口气。算了,正好中秋全家一起放松下。正想着,一阵电话铃声急促的响起来,是老公的电话。

倾晨点了点头,原来如此,看来自己要加把劲了。接着她依言坐在了沙上……第二重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反,比起第一重来显得轻松得多,皮肤上不再有那火烧般的炙热感,只是肌肉有些多多少少的酸涨难受。刚开始时,浑身酸痛难忍,像跑完马拉松长跑一样。慢慢的,随之时间过去,肌肉由紧张到时放松…最后只剩下酥酥麻麻的肌肉舒缓的喜悦……

“这是在树的里面吗?”倾晨依言坐到了床上,有些好奇。

“妈妈,头疼不疼啊?”小女儿的小手轻轻的覆在她的额头上,像平时妈妈做的那样,又用自己的额头碰上妈妈的额头“嗯,烧吗?那个好高的叔叔说,妈妈生病了,还要让医生把坏虫杀死掉……”说着皱了皱眉,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一圈,抬头又看了看妈妈“现在杀掉了吗?还要在这里睡觉吗?”一口气说完这许多的话,小家伙添了添嘴唇,水汪汪的黑葡萄眼急切的望着妈妈,似乎只要她说出不回家,这眼里的清泉就马上就会冒出来

“没定,可能一周左右吧。行李我已带了,下午早点去接孩子。”说完他径自朝电梯口走去。

天,多少年了!自从初二上学期生那件事后,她就从小城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今天居然在回g市的飞机上遇上,难道她一直在g市?不能不说,造化弄人啊!

看了眼她手里的小小提箱,“也是回来过年的?”

女人见倾晨记起来,明显热情更高了,连忙拉着倾晨坐在了边上的位子上。“没有,和一个朋友来玩玩。”说着,眼神有些不安的朝前面一个头戴大大的鸭舌帽的高挑背影望去

“你的女儿?”望着倾晨怀里抱着的小家伙,乌漆漆的葡萄眼骨碌碌的直转,女人的双眼瞬间明亮起来,“好漂亮的小姑娘!”

“阿姨好!”脆生生童音瞬间秒杀了面前的女人,顿时只见她笑弯了眉眼。

“宝宝真乖。”说着正要伸手来抱小家伙。

“eva,”突然前面传来一声娇俏的脆呼,“电话在哪?”看着有人不时传来的好奇眼神,那声音不由低了低。

唐兴怡眼光不禁一闪,“等一下,就来”说着,急急的从包里拿出一张烫金的名片递给倾晨,“这是我的名片,一会儿个短信给我,回g市再聊聊啊。”飞快的说完,急步挤到刚刚那个带鸭舌帽的身边。

原来是个女人啊,直觉很高,似乎比自己还要高出半个头。在女人里面确实是鹤立鸡群一般。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戴着大大的围巾,整个头脸都忽明忽暗的半包裹着,实是看不真切。嗯,很有神秘之气。见她有些不悦瞪了自己一眼,倾晨有些莫名其妙的眨了下眼,微微一笑,不甚在意的坐在了位子上。

倾晨轻轻抚了抚已经睡着的小女儿,看着和母亲低低说着话的大女儿,她有些无聊的掏出了那张烫金的名片::k·h星耀时尚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助理经纪唐兴怡eva

哦,做了经纪人了?难道那个灰衣戴帽的是个明星?嗯,是有点像。倾晨暗暗的点了点头。可又说不通啊,明星怎么乘坐普通舱?算了,也不关自己什么事。按名片上的号码了个短信出去,也就不再理它了。可是心里却似乎回到了那青葱般的花季时代。

倾晨想,一个人最难忘的时段一定是读书的时候,而读书时最美好、最纯真的一定是初中时候,既没有高中时的紧张担忧,也没有大学时的人情世故。那是花朵一般美好的少年时代。可是对于唐兴怡来说,也许正是人生中最黑暗,最痛苦的时候。

其实当年和她并非最要好的朋友,可是正因为那件事让她们有了一个共同而遥远的秘密。那是初二的下半学期,在那个春暖花开的仲春四月,生了一件震惊整个小镇的事情。一个世上最大的家庭悲剧在晨光迷雾中上演!一个丈夫用了十七刀把结婚十五年的妻子杀死在自己家里。接着,留下遗言后用那把刀切断自己的喉咙。

在二十年前,那样惊涛骇俗的事情如一阵飓风般席卷了整个小城。人们不断的猜测着故事的原委,也在不断的谈论那个可怜的遗孤。这个不幸的孩子正是唐兴怡。

在生那样的事情后,唐兴怡就没再到过学校上学。虽然当年班上也有组织同学去看望她,但却没有再见过她一面。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离开之时,却让倾晨再次见到了她。

那是一个很偶然的黄昏,天空被夕阳染成了一片耀眼红光,倒映在江面上血一般的艳丽,水面上一片粼粼波光,从江水的边际延伸到浅滩的边沿。一个单薄得仿佛一阵江风就会吹走的小小身影出现在沙滩上,也不知已站了多久,当她回过头来匆匆望了一眼小镇,接着义无反顾的摇摇晃晃的向着那滚滚江水而去……

是她,唐兴怡同学!顿时,一种从没有过的,最急切、最惊慌的感觉从倾晨心底升起。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快,把她给拦住!

她冲了上去,飞快的奔向那个慢慢步入水中的身影。可是原本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小小身子却力大无穷,怎么也拖不住她!眼看,两个人都要跌进水里了,倾晨也不知是那儿来的勇气,她使出所有的力气,一个重重的巴掌掴在了那张苍白如鬼魅一般的脸上……

一时间,唐兴怡忘记了挣扎,眼神呆愣的望着倾晨,任由她带着自己拖回了岸边。倾晨终于松了一口气,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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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浓重了,血红的霞光已慢慢被墨色侵染……呆愣着的女孩还是目光恍惚的望着对面地上坐的倾晨……一阵风吹来,两个半湿的女孩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四月仲春的天气还是有些清凉的,更别说这被水给浇个半湿。倾晨拉起女孩就走,直走到避风的小路边。

“为什么要去死?”倾晨大大眼睛紧紧的盯着对面的女孩。

“活着太痛苦了,太难了……”女孩沙哑的声音透着绝望。干涸的眼睛早已流光了眼泪,只是无神的盲目的睁大着……

“死都不在乎,有什么比死更可怕?有什么比死更痛苦的?”倾晨的眼眶也红了起来。心里一阵后怕,如果没有看到……那这样活生生的一条生命……

“你太自私了,就算没有了父母。但还有那么多的人爱你,关心你……”说着,她也哭了起来,“你的外公,外婆呢,你的爷爷、奶奶呢?还有我们这些同学呢?”她的声音不断的提高,最后竟是有些嘶吼了“你怎么能抛弃所有爱你的人……”

看着不久前还是活力四射的花季少女,如今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倾晨的心也纠痛不已。她紧紧的,紧紧的抱住不断抖的女孩……似乎唯有这样才能把丝丝缕缕的温暖传递给那冰凉的单薄身体!

“哇……”女孩终于痛苦出声,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一直,一直在空荡的小路上回旋……久久不去,似乎今天回想起来,倾晨的心里仍然能听到那心灵深处最沉重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