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的反应实在是太刺激人了。叶川瞪着他们俩，脖子都涨红了，“当时那女的情绪特别激动，话说的特别快，我生怕记漏了，就光顾着埋头记了……”
叶川只能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打哈欠，等着黑六伺候自己吹头。他自己对这个向来是不在意的，住在学校的时候有时也不等头干透就呼呼睡了。不过黑六细致的照顾还是让他觉得很受用。
叶川不觉得自己醉了，但是头脑昏沉，手脚也有些软。这是一个让人不那么舒服的状态。也许少喝两杯他能清醒一些，再多喝两杯就能彻底醉过去了，而他却偏偏卡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上。
叶川半信半疑，“真的？”
“徐哥、郝哥，”?叶川跟两个年纪比自己大的人问好之后才想起来还没跟先进来的小季打招呼，不管怎么说这人是跟着黑六混的，太失礼了也不好。
“接下来的事情其实没什么难猜的。”黑六停顿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叶川的头。微微有些自嘲的语气听在叶川耳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他把我给卖了。”
叶川用力点头，左手探过去飞快的在黑六脸上摸了一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长得一模一样，又同样姓黑，我就猜是亲戚。”
叶时峥心烦意乱地想，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他没有骗我？他是真的对我好？
“还行吧，”黑一鹏抱着衣服进来，顺手放在邵凯的铺上，一边叠衣服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我从小身体就不错，也不怕冷。”
黑六的声音里微带笑音，“不会。”
“你是属鸭子的。”黑六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两巴掌，“肉都炖烂了嘴巴还不老实。”
“只是样品，没事儿。”助手解释完了又双手合十向他道谢，“我实在走不开了，谢谢啊。”
“忙你的吧。”叶川猜他是在加班，忙说：“就算你来我也没精神搭理你。”
叶川心里暗自别扭。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这么……这么一个心理阴暗的人。但实际情况是，他不但正在阴暗着，并且还是毫无道理的阴暗着。
叶川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就听黑六语气平淡地说：“三少刚买了我手底下的一套房子，算是我的客户。朋友介绍过来的，见个面，也好商量商量折扣的问题。总不能不能让叶先生的弟弟在我这里吃了亏。”
叶川下意识的想要解释，“我和严韩并没有什么……”
叶川就站在她身后，门一推开一眼就看见了沿墙而立的高大书柜。深色的木质书柜，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隔着半透明的玻璃柜门，可以模糊看到一个摞着一个的档案袋。
陶音左右看看，拉着叶川的胳膊就往后拽，“我可等你一晚上了。”
桌子上的盘盘碗碗已经撤了下去，换上来几个新菜。黑六正拿着小碗从一瓦罐里往外盛汤，见他进来，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刚才没好好吃东西，过来先喝碗汤。”
黑六捏了捏他的下巴，“还有什么要问？情人问完了，是不是还想问问床伴？我可以告诉你，这个有过。”他看着叶川微微有些窘迫的神色，眼里透出几分戏谑的神色来，“不过现在没有。而且我也不喜欢同一时间跟一个以上的人纠缠不清。”
“不，不，”黑六摇着头笑了起来，“你小看我了，叶川。我不会拿任何事情跟你谈条件。公事私事在我这里从来不会弄混。替你安排德言的事算是投资，这个我已经说过了。至于我对你有什么想法……你如果可以考虑考虑，我会很高兴。如果拒绝，也不会对我的决定有什么影响。”
叶川接过煮锅拿到水槽里去刷洗，有些好奇地问他，“那平时你吃什么？”
冬天天黑得早，沉沉暮色映着满地雪光，仿佛有一层薄薄的光雾漂浮在空气中。除了远处工地上的值班室，周围连个路灯也没有，但是跟在黑六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时，叶川并不觉得有什么看不清楚的。绕过售楼处的那个坡地，他一眼就看到了远处的那一片湖水，在夜色中幽幽的亮着，安详而又静谧。
黑六被指间的烟气熏得微微眯起的双眼中流露出一丝饶有兴味的神色，“你就这么看好盈水湾？”
“喂，川儿？”叶时飞的声音里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欢快，“在哪儿呢？”
“叫赵什么东的吧？”叶时飞笑了，“我们有事儿找他家的长辈，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起来的。他说你们住一个宿舍，还说你不怎么爱说话。”
“我下午没课。”陶音没精打采地说：“正收拾东西呢，等下想去诊所找严哥。”
电话那端的人不知说了什么，肖楠连连点头，然后把电话递给了叶川。叶川刚拿过电话，隔壁那一桌上轰然一声闹了起来，叶川只能拿着电话走到了院子里。房檐下的灯笼已经亮了起来，橘色的灯光在地砖上映出一团柔和的暖色，不远处树影憧憧，一片静谧。都市的喧嚣都仿佛被隔绝在了老房子的外面。
“这话说得好。”助理先生点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叶少眼光独到。手续已经办完了吗？”
乔敏也跟着笑，“小川挑嘴，很多东西不吃的。”
再以后……
少年被他的眼神惊了一下，微微有些无措地转头去看黑六。黑六拍了拍他的脸蛋，似笑非笑地说：“你就安分点儿吧。真打起来你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我……”叶川正要说出告辞的话，就听长裤口袋里手机一阵嗡嗡乱颤。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个节骨眼上，叶川正巧需要一个借口。也不管打电话来的人是谁，急急忙忙就接了起来。
叶川只得说：“谢谢。”
“你吃不吃饭啊。”叶川不胜其烦，“我可警告你，光是喝奶茶、吃零食你可长不高。”
叶川看着严韩，良久不语。眼中却渐渐的浮起一丝嘲意，“自从听小陶一口咬定你是好人，我就一直在想那天在卫生间的事，会不会是我对你有什么误解。现在看来……我还是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男人拿出医用口罩戴上，开始在水龙头下反复洗手，“过来说。”
谭林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一番，拉着叶川从桌椅之间穿过去，在吧台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了下来。酒保送上两杯柠檬水，笑着招呼，“两位小帅哥是第一次来？想喝点儿什么？”
“属虎。八月的。”
少年垂头丧气地说：“我知道很傻。”
叶川把烟盒揣进长裤的口袋里，低着头去了洗手间。
“那是行踪的。”叶时飞摇摇头，“你也知道，我和他是生意伙伴，有时候公事忙得太晚，他懒得回去了也会留下来过夜。”
“还没恭喜你呢，川儿。”李行踪笑微微地说：“考的不错啊。”
叶川咬了一口烤得焦香的鸡翅，很不满地斜了他一眼，“你可真够意思。”
第一个学期很快结束了。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之后，叶川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他在全年级的排名第一次由一百多名上升到了七十名。这虽然不是一个值得夸耀的成绩，但是看到了自己的进步，叶川仍然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