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已经走过来,分开丫头,袅袅上前行礼:“参见大爷,参见姐姐。”

费耀谦的眼神打在素言的脸上:“所以更要慎重,明知道是错误的开始,何必痛苦的尝试?”

咯吱咯吱的积雪,夹杂着北风呼啸的声音,枯枝上的积雪簌簌的声音,构成冬日里和谐的独有的音乐。

素心缩在里边瑟缩的道:“我怕,费大哥,你别走好不好?”柔柔的声音,带着哭腔,透着软弱和无助。费耀谦心弦一动,眼前闪过素心苍白的小脸,不自禁的声音放柔,道:“我不走,你别怕。”

他皱眉问小厮:“老夫人呢?”

正想着,老夫人招手叫她:“云儿过来,来见过耀宗。费家和米家是交好,论辈份,你该叫耀宗一声二哥。耀宗,这是你大嫂的妹妹米素云。”

媚娘沉下心,看看天色,费耀谦也该回来了,正好迎着他去,先在他面前讨个情。笑着看一眼素云,道:“老夫人叫你过去,你就赶紧着吧,不会有什么事的,等一会爷回来,我叫他去老夫人面前求个情不就结了。”

素言不想岔开话题,又说:“素心怕生,动辄就哭泣畏缩不肯见人,素云又小,我怕照顾不过来……”

嫣儿伸了伸舌头,道:“是,还有什么?”幸亏夫人提醒,不然她一准坏了事。

素言刚要答话,却听小丫头道:“二小姐、堂小姐回来了。”

素言领着她慢慢的在黑夜里走,一边给她讲着这院子里的布置。闻到了梅花的香气,素心渐渐平静下来,忽然小声的说:“姐,我闻见梅花的香味了。喏,你送我的香囊,我一直都系在身上,这里面是你采的梅花给我做的……”说时递上来一个小小的精致的香囊。

费耀谦眉都不皱,眼神掠过素心,随即转向素言道:“下雪天路不好走,以后出门早些回来……娘等着你吃晚饭呢。”

“没关系,娘,是老夫人同意的。”

帮素心,是事实,救她自己,却是刻不容缓的事。如果米家不能给她提供最有力的支持,她又不能博得费耀谦的欢心,她在费家,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马车里铺着厚厚的锦褥,嫣儿又给她准备了手炉,是以并不觉得多冷,再加上马车颠箥,素言昏昏欲睡。

想了许久,只得叫嫣儿进来,问:“嫣儿,咱们手里有没有银子?”

云卿心里一哆嗦,结巴的回答:“不,不是,是奴婢自己来的……”说完即刻后悔,她有什么资格来找大爷?

气氛才缓和下来,又变的暧昧。费耀谦只着中衣,慵懒的歪身在床沿,长松散下来,衬着他别有迷人的温柔。

费耀谦道:“在我自己的府里,在我自己妻子的房中,她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素言退后两步,站定身子,一脸的柔顺和拘谨,礼貌的恭敬以及客气的疏离。手心里的冷汗慢慢变干,随着危险的远去,她不再局促和难堪。

费耀谦站在素言面前,低沉的声音穿透寂寥的夜色,抵达她的耳畔,犹如震人心弦的小提琴:“娘叫我跟你商量生日宴会的事……”

才夫人笑着道:“好好好,快请三位婶夫人入座。”

费耀谦笑道:“我没什么意见,只怕有人不肯。”

素言忙走近,老夫人携起她的手,笑道:“你倒会偷懒,还不去见过三位婶娘。”

见她恭敬的站着在候着自己,慌忙行礼:“奴婢给大少夫人请安了。”

费耀宗一笑:“你倒还有自知之明。”

她竟然敢反过来威胁他?

费耀宗把酒杯轻轻一放,道:“不必来问我,你看中了谁,娶进来就是。”

费耀谦一时失控,本意喝的不是媚娘,一见她畏缩恐惧,楚楚可怜,心下更是不忍,又见连老夫人都望过来,自知失态,可是骑虎难下,有苦难言。

感情是这天底下最无理的东西。不是你爱谁,谁就必须得爱你,也不是你爱了多少,对方就必须还你多少。

抬眼却触到了费耀谦眼底那真实的愤怒以及隐隐的痛,心下一软。算了,就当是替米素言还债了。

费耀宗一点都不怕,道:“大嫂啊!人家这么辛苦给您做梅花糕,您倒好,一句夸奖的话都没有,好像这是她应该应份的。做错了该罚,做对了正常,这不是赏罚不明吗?”

素言果然退了烧,精神也好了很多,披衣在床上躺着,对嫣儿道:“既是好了,那一剂药我便不吃了。”

穆妈妈一并应了,老夫人又进屋看一回素言,嘱咐好生养病,这才带人回去。

一时出来,开了药方,过来给老夫人回话:“老夫人放心,大少夫人只是受了风寒,又兼身体虚弱,所以这病便呈了虎狼之势。好在底子好,不妨事,吃几副药,汗就好了。”

嫣这着起急来,说是要去请大夫。素言昏沉着睡在床上,也没拦。不一会嫣儿回来,却没进屋,只在外面小声的哭了许久,这才红肿着眼睛进来,道:“小姐,奴婢替你熬点姜糖水吧。”

费耀谦只觉得异常气闷。

费耀谦下床,悄悄的披衣出去,在院子里站了一会,让欲望消褪,这才重新进来。媚娘已经睡熟,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如同展翅欲飞的蝴蝶,看的费耀谦的心悸动不已。

嫣儿转身就出去了。

她就要做给她们看看,虽然她没有靠山,可一样能在府里出人头地。

费耀谦便点头:“娘说的是,儿子也是这般思虑,让媚娘暂时主持中馈,也免得家里无人管束,乱成一团。”

老夫人嗔怪的看一眼穆妈妈:“就她多嘴,我不过是老毛病了,说出去怕你们笑话,就是贪嘴多吃了两口,所以胸有点闷,没事的,饿上一顿就好了。”

再见老夫人,素言的心凉薄了很多,不再热情的趋前叫娘,只是有板有眼的行了礼,叫了声“老夫人”,垂头垂手的站在一边。7788xiaoshuo

素言立时眉开眼笑,道:“空口无凭,立个字据,我去拿笔墨来。”这么简单就端上了一辈子都摔不破的金饭碗,而代价不过是叫她去老夫人面前说上一两句好话,这交易太划算了。

是她样样不如人,怪不到别人头上,谁让她单纯的不识人心呢?

任妈妈想了想,说:“老夫人昨夜睡的晚,醒的又早,天才亮就叫了二爷过来,问问大少夫人昨天在祠堂的情况。二爷走了,就叫奴婢去请了大少夫人回来。娘俩个吃完早饭,大少夫人还陪着老夫人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呢。”

素言也看清了,眼前之男人就是昨天去祠堂看自己的男人,费耀谦的弟弟,虽然没什么好感,可还是朝他点点头。

老夫人还是笑咪咪的,道:“她如今还怀了身孕,所以你想把她扶正成为真正的大少夫人,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