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吗?”费耀谦看一眼时辰。他还要上朝,娘叫他有什么事?想了想还是道:“好,我这就过去。”又吩咐了丫头好生服侍媚娘,这才转身跟着丫头去了。

究竟她长什么模样,他都没仔细打量过。

丫环一挑门帘,进来了一个身着灰蓝袍子的男人。

越想越害怕,素言不禁焦躁起来。如果真的没人通知她回去,一会婆子再把祠堂的门锁了,她今天就要在这里过夜不成?

素言一笑,道:“任妈妈,你就拿着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拉过任妈妈的手,将镯子塞进去,又道:“是素言先前不懂事,没少得罪妈妈们,就当我今儿个是是陪罪了。妈妈要是不收,我可就没脸了。”

这倒也罢了。

素言只得道:“是,素言知道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嫣儿慌忙迎出去,道:“原来是玫红姐姐,快坐,我这就去通禀夫人。”

嫣儿上前:“夫人,快起来吧,地上凉。”伸手来扶素言。手刚触到素言的衣角,素言忽然抬头瞪了她一眼,眼神极冷。

这下可好,不等到中午,满大街小巷都是他费家的笑话。让他还怎么有脸出去?

素言只是看着她微微一笑。

祝大家每天都开心,祝每个人都健康,祝每个人的人生都圆满

费耀谦的质问让她了然,却也不解,抬头道:“我什么都没说。”扶正谁当大少夫人,那是他们费家的事,跟她有半文钱关系没有?他跑这来找她兴师问罪,是怕她从中做梗吧?

素言不由的嗤笑,道:“不错,老夫人的确是叫我过去了,不过,她只是知会我一声,说是你要有新的大少夫人了。”

没人过问她的意见,也没人在乎她的感受。她自知身份尴尬,因此在老夫人说出那番话之后,素言什么都没说,只说了一句:“悉凭老夫人做主。”

她不在乎费耀谦娶谁扶谁,只是在那一刹那,她想到的是,如果扶正了媚娘,是不是就要休她下堂了?

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里怎么可能有两个女主人?以费耀谦和老夫人对媚娘的宠爱程度,是绝不肯让她委屈做平妻,叫自己一声姐姐的。

况且她先时在这个家里不得人心,没人会在乎她的处境,更没人会替她着想。

一想到不知道去哪流离,素言便满心惆怅。

她一直以为,老夫人面慈心善,自己也认错挨罚了,说不定老夫人会高抬贵手放自己一马。却原来想错了。

老夫人的意思,就是个交易。她对自己的好,就是让自己同意扶正媚娘。

一旦目的达到,老夫人便恢复了冷漠,言犹在耳,现在回想起来,素言仍然觉得心口冰凉。老夫人最后的话是:“女人最重要的,便是名节。一旦毁了,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耀谦对你已经仁至义尽,我费家也没亏待你,你以后要谨言慎行,好自为之。以后,你只随了媚娘叫我老夫人便是。”

叫了那么多声娘,素言真的觉得挺顺口挺亲切的,她也是真的当老夫人是长辈,不管她和费耀谦是什么样的关系,她是决定当老夫人为亲娘一样侍奉的。

却原来不过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真讽刺。

那亲切笑容的背后,只是在盘算着别样的心思,打着不可告人的主意。是怕自己再不管不顾的闹起来,拼死拼活的不许媚娘顺顺当当的扶正成大少夫人吧?

其实何必呢?感情不是交易,老夫人完全可以公事公办,冷冰冰的告诉自己这个决定的,不用伪装成一个慈祥的婆婆,让她觉得温暖之后再兜头泼上一盆冰水。

素言嘴角绽出一抹嘲弄的笑来。

是她样样不如人,怪不到别人头上,谁让她单纯的不识人心呢?

不过也好,受了挫折方知道,在这个家里她真实的位置。没人是真心的对她,也免了她再十二分心的傻乎乎的对别人好了。

她仰头看着费耀谦,玩味的问道:“你怀疑我在老夫人面前进了谗言,坏了你的好事?不等费耀谦反应过来,又加了恶狠狠的一句:“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费耀谦正盯着素言,揣测着她的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猛的被她这么一问,登时恼羞成怒:“难道不是?除了你,还会有谁做这样龌龊的事。”

素言一滞,气也上来了,道:“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你愿意怎么想那是你的事。我要换衣服了,请你出去。”

接二连三的被一个自己瞧不入眼的女人往外撵,费耀谦的自尊深受打击,一把攥住素言的手腕,道:“不是你说的,也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会让媚娘受委屈,你休想脱得了干系。”

素言一疼,挣扎道:“你放开,这是强词夺理!你到底想怎么样?”

费耀谦冷冷的盯着素言,道:“你亲自去求老夫人,扶正媚娘。”

素言咬紧唇,克制着疼,心道:我有病,我疯了才去自请下堂让自己名义上的丈夫娶别的女人为正式嫡妻。

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就喊道:“费耀谦,承蒙你看的起,凭什么你以为我大度到这个份上,能亲自替你娶一门夫人回来?”

费耀谦的脸色登时就铁青了,一双眸子像是着了火,滋滋的似乎烧灼了素言。

素言吓的一闭眼。

感觉费耀谦的手下用力,自己的手腕咯吱咯吱直响。他疯了,再这么捏下去,她的骨头要碎了。

费耀谦的话一字一句在素言耳边炸响:“难道你忘了吗?媚娘就是你新婚之夜亲自塞到我床上的礼物。”

素言豁然眼开眼,不可置信的盯着费耀谦,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说什么?”一道华丽丽的惊雷,将素言彻底雷晕了。原来这媚娘和她还有这样的缘源?

费耀谦终于克制住了捏碎眼前这个女人的冲动,只是脸色还是很难看,道:“我只说最后一遍,你现在,就去求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