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和尚头顶的虱子,明罢着的破事啊!满菊牙痒痒地瞪着这借个由头特地来找茬的小子,差点没把那根小细手指给嚼吧喽,999%地肯定他是为板丫出头了!

七上八下地担了一上午的心,结果……根本没什么结果,大约贵人多忘事,也许贵人事忙,反正满菊的夜香房工作生涯没起半点涟漪,顺利地接过余婶子的班正式上工了。

“诺。”小厮启平恭敬地应了声,变戏法似地从随身的扁木匣子里掏出本线装旧书,然后又拨弄了一下灯笼里的烛火,火头一跳,亮了许多。

想想虽然不能在古代做个科技明人才,至少身上还有个逆天的宝贝空间,满菊顿时心平气和,很是安慰。

颉英并不立时上前搭话训示,反而走到董婆子跟前,躬身一礼,请示道:“董管事,侧厢房已满了,不知道惜福妹子……”

实在看不过眼的夜游老手秦家少年,忍来忍去忍无可忍,一把拖过小丫头片子,左闪右躲,几下就晃进了小树林子。

“喏!”跟随其后的小丫环应声闪出,规规距距地举起一根三尺来长的细竹条,看着竹篾表面色泽黄得黑,又油光水亮,也不知有多少大好皮肉挨过它的教训了。

月下林间小溪,偶尔传出几声痛呼、皮肉相击的闷响,很快就被哗啦作响的水声掩过。

“拿来!”前方的壮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瘦小子,趁牛妈与人打招呼,秦三一边疾走,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威胁傻妞。

看着春芷担忧的目光,文妮嘲讽得意的样子,温嬷嬷瞅着自己一脸劣货砸手上的恼怒表情,满菊奋然而起,她必须得为自己争取一下了。要不然错过了这家看上去能吃饱穿暖的有钱有权主家,估计温嬷嬷不会把她们这几个滞销货往什么好地方卖了。

后来满菊才知道,那半碗汤水就是一天的早饭加中饭了,这儿的人称为朝食,人家根本没吃午饭的习惯和条件。

说起吃食,空得前心贴后背的身体立刻难受起来,提醒她:饥肠辘辘,有害思考!

再瞅瞅周围的环境,破旧的屋子,黑的土炕,少得可怜的农家家什,没有一件不是古味十足。再加上屋里那三个无论装扮还是形象、话语、动作都绝对古意盎然的人……

好吃的菜——无本的买卖——卖菜家……财了!满菊的眼中金光闪闪。

满菊恨恨地抡起爪子想拿双筷,桌子却慢慢转了起来。哎?!别转啊!这桌子转得让人怎么吃啊!心里一急,五爪肉筷就上了,满桌的好菜刹那不见了,眼前是一片朦胧的白雾,隐约有片灰黑色在雾间若隐若现。

瞅瞅四周,阴暗角落里还站了两个肃穆的仆从,正主就只有端坐的这位了。满菊恭恭敬敬地奉上食盒,然后迅退至逃难不难、又不会让贵人感觉太突兀的安全距离,伏地而礼,嘴里斟酌着最不刺激人的语句,道:“大小姐让奴婢将此奉上,请君……就食。”

这话难说啊!不说,坏了大小姐的事是个死;说了,惹怒眼前的凶猛动物还是个死字。她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倒霉的差事?!

哆嗦着嘴巴将台词说完,满菊浑身都绷紧了,就怕男人一个翻脸,喊上句拖出去毙了!也不知这位是惹了大小姐什么桃花债,让人巴巴地送那啥吃。神仙打架,祸祸的可是咱老百姓啊!

“哦?”男人漫声应道,伸手打开了盒盖,一怔,突然轻笑起来,越笑越欢愉,那声音如银瓶乍破、金石相击,响彻整个厅房。

满菊听在耳朵里却是说不出的难受,背后的汗毛根根都竖了起来,这,这是夜猫子号还是秃鹫叫啊?!凭心而论,这男人的音色相当好,只是那笑声带着凶厉之气怎么听怎么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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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大笑到最后,似是没了力气,浑身抖,喘息着笑不成声。

满菊对此人的非正常反应行为颇为不解,也没什么好奇心去理解他为啥不怒反笑,提到嗓子眼的心倒是放了一半下去,这位笑得虽然古怪,看样子倒不会立刻迁怒于人要了奴奴的小命。

“……去,和你们小姐说,金玉已污,何堪相就?”他笑意未消,幽深的双眼中却是一片刺骨冰冷。

“喏!”满菊一头冷汗地伏地迅倒退,正庆幸小命得救,要尽快远离危险地带之时,男人又开了口:“回来!”

他一脸厌弃地伸手推上盒盖,站起身来,一阵哗啦啦金属相击之声响起。

满菊一楞,微微抬起头,却见那男人的长袍之下,两根足有小指粗细的铁链紧紧锢在他的两只脚踝之上,另一头长长拖在地上,往内屋延伸,也不知有多长。

男人皮包骨头的脚踝,已被铁链磨得血肉模糊,白色缎袜上点点殷红腥血。

满菊心下一懔,难道这个妖孽般的男人不是什么贵人,而是被囚居在此?

她大着胆子抬头细看,才现男人微露的手臂上,隐约尽是条条血痕,衬着华贵簇新的锦袍,更显出一种凄厉的妖美。

这,这是求而不得,相爱相杀嘛?满菊一时倒有些可怜这男人了。

“你告诉她,若是她从此不再这么记挂于我,我倒也不介意吃了这些东西。”那男人露出雪白的牙齿灿然一笑,森森寒气扑面而来。

满菊打了个哆嗦,立马在肚子里收回一切同情,这么不识时务的欠揍家伙,不灭不足以平民愤。这种把人贬得那什么不如的话……可怎么让她向大小姐回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