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这才与他讨论起这件事来,又想起布尔和,却不知她在此事中是否做了什么,想来想去,又恍惚记得接下来朝野震荡,大阿哥胤褆很快也会被康熙圈禁。

这一年年底,康熙终于批示,将索额图拿下大狱,责成胤祉、胤禛二人一起查办他的罪行,还未查出什么结果,大阿哥胤褆又上奏折宣称得知索额图与人密谋造反,并且证据详实,容不得抵赖。在索额图家中查抄出许多密信,来往涉及颇多。

胤禩轻描淡写道:“这位安巴额图珲说自己是皇亲国戚,真不巧,我就是爱新觉罗家的。”

胤禛脸色又变回平常模样,淡淡道:“不必多礼。”

胤禩摇头,又把遇到布尔和之事说了,有些忧虑:“四哥,若是此事是真的,而我预料又不错的话,只怕太子忍不了多久了。”

瓜尔佳氏长的也有几分秀气,更兼大方开朗,这一夜与胤禩详谈甚欢。胤禩也放了一半的心,直接告诉她因为有弘旺的存在,所以希望她好好照顾弘旺,并把管家权力直接给了她。

胤禩瞧他说的淡定,以为胤禛那里还真有,不由得惊奇起来。两个人一边往胤禛的正屋走,一边胤禛给苏培盛使眼色,叫他去翻遍全府上下找蜜饯。

胤禩这才了然了:“倒也该着这样,瞧着皇阿玛今天的样子,也有些厌弃。我还记得当年他们父子融洽……唉!”

因为太子的迟到与异常的沉默,为了让皇太后寿宴正常举行,康熙这一晚也有意无意的忽略了太子。生来尊贵无比,除了太后康熙少数几个人外万人之上的太子,生平第一次被遗忘至此。而他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什么桀骜与愤懑,只是不正常的一直在喝着闷酒。

康熙有些不满,又见他疼爱自己孩子,倒也没有什么斥责的话语。两个人默默相对,虽是父子却私下无多来往,也没有别的共同话题,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闲话寒暄,胤禩也就告辞出宫回府。

胤禩手足无措,只喃喃低语:“不会的,不会的……”

这是二人冷战后胤禛第一次踏进八贝勒府,乌拉那拉氏是来找雅尔檀的,自己过去了后院。胤禛一进来,看见胤禟也在,神色便有些冷淡,随意聊了几句,又说起胤禟与胤礻我的大婚就在下个月八月,一个月初一个月底。问他准备的如何。

“我这不说着呢么!”胤礻我不满又瞪胤禟一眼,转过来干咳一声:“八哥,是这样的。大哥他……找我们俩了。”

真是德妃?!

他酒劲上来,又絮絮叨叨说了些胤禛如何胤祯如何,胤禩听得极为别扭,又不好反驳——和一个醉酒劲起了的人分辨什么?还会被怀疑自己和胤禛的真正关系。他强忍着听胤褆教育一通,夜深了才走了。

瘦了许多、黑了许多、也憔悴许多。胤禩瞧着出神,胤禛靠近了,错身走进马厩,也牵出一匹马来。“小八,陪我去骑骑马,可好?”

胤祯眼睛亮了:“真的?”

两个人又说了会儿话,雅尔檀另一个大丫鬟这时候走进来,福身行礼:“爷,福晋,四福晋又送药材来了。”

康熙大有喜色:“很好,胤禩所言有理。着令户部工部派人前去当地调查,写个章程出来。”

乌拉那拉氏看他这个模样,也是心下复杂,又想起自从嫁给胤禛后的一点一滴,还有隔壁那个人……终于做了决断,上前劝道:“爷,喝酒伤身,您这是哪来这么大的气?”

年羹尧轻飘飘瞥过来一眼:“爷倒是忘了,前几天在温泉庄子时候答应过奴才的事,奴才这还巴巴的跑这一趟。”

不过年羹尧当然不会流露出这种意思,他自己也才是在胤禩不久前起床的,胤禩特意吩咐,年羹尧起来了,就叫人去叫醒自己,他要与他两个人一起用早膳。也没有安排在什么地方,而是在书房里用。

年羹尧飞快转动念头,回忆起年希尧几天之内给他讲解的京中形势。能够与八阿哥相交亲近的贝子,大概也就是这一年大婚后出宫建府的九阿哥与十阿哥了。听说九阿哥与十阿哥因为年纪相近,从小就处在一块。而八阿哥八面玲珑,自然也与之都算关系不错。

冯景领着小太监进来通报的时候,他正好写完苏轼那著名的水调歌头,笔尖柔软,刚好落下最后一笔。

雅尔檀这才平和笑道:“不怪他,这是妾身的主意。爷在外面辛苦,还多亏了他的侍奉。妾身还要感谢他呢。”

胤禩瞥他一眼,知道他也是这个时代男人,同样有看不起女人的通病,便不满说道:“四哥,女子男子都是娘生爹养的,若是读书识字有了机会,做出的成就不比男人差。”

他也不好再劝说胤禛了,一来这是个大事,最后决定权并不在他手里而在康熙;二来对于统治阶级来说,说得严重些这是谋反叛逆,十恶不赦,他作为一个八阿哥,说了这些话已经不太符合他的身份了。

曾静急得站起来,在屋子里团团乱转,又把目光投向二人,这才奇道:“咦?尹兄,你……你怎么会在天地会分舵里?”

这二人是严明亲信,不然也不会被安排过来看守胤禩了。当下也有几分嘀咕,一个给另一个使了个眼色,那个便往前头庭院里走:“我去问问严香主去,可得让这人撑到晚上,不然叫他死了,严香主岂不是没了证据?”

胤禛打量两眼,心想胤禩一定就关在这附近。这个严明既然是这里的最高领,定然能探出些许信息。曾静上前寒暄,他只跟在后面,忍着心头焦急,面上却越沉稳。

严明来看他,不过是想他已经迫不及待要登上门主位置,如今不容有失,确认一下胤禩的完好。而顺便打击敌人,进行言语攻击,好瞧瞧对方的挣扎丑态。如今他得了所求所想,即将一呼百应,大权在握,自然志得意满,连带着看胤禩这个自己亲手抓来的阶下囚倒也不那么如临大敌,他也不是一味被洗脑了的愚昧之人,想到这个八皇子倒是相貌俊秀,气质出众,在这陋室困所,竟也可平静从容,要不是民族对立、立场不同,倒想交往一番,认下这个朋友。

谁要和你这反贼交朋友!胤禛极为别扭,又不好作,胡乱拱手道:“我与家人路经此地,没想到在河边落了水,顺着水流到了这里。”

宋穆见状,想着赶紧把这群人赶走,叫八贝勒回去得了,他踏前一步,狐假虎威装模作样道:“大胆刁民!八贝勒还没问话呢!”

“而秋雨季节未过,堤坝已经垮掉,抢修不及,随时会酿成洪水。这之后救灾后事,更是需要有分量之人。你所想的治水方略,怕是要到等到明年,这一切事毕才可呈上。”

胤禩轻轻摇头:“并不是。”

她既然有心入宫,就是存了不能后退一往无前的死志。兄长死的不明不白,额娘去时还叫着兄长的名字……转眼之间家不成家,让自幼早熟的布尔和更加成熟起来。这一去就不会回头,纵然是遇到艰难困苦,她也不会后退半步!

胤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明了胤礽究竟想要干什么了,这是要拖他下水,叫自己把这个女子领回去,再改头换面送进太子宫中。

只是陈永华在康熙十九年便去世了。他死以后,天地会分崩离析,分成几大部分,互相之间各有领,争权夺势不休。康熙又早就收复台湾,把郑家势力扫除一空。如今的天地会反而失了初衷,变成了暗地里的反动组织,也有几分江湖派别的性质。

一夜间果然两个都累了,没多久就睡熟过去。等到第二天一早,胤禩没事,胤禛却了些热,太医急忙来开药伺候,叫他在床上躺了一天。

胤禩笑道:“四哥,这是你的不知了,但凡小说话本里,说的都是所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高门隐士都是不世出的,我们随缘而去,说不定就能找到一位高人。”

与原来的历史所不同的是,胤禛的地位有所增长,又暗地里得到佟家的支持,俨然有一争之资本。太子对他比历史上更加排斥防备,并且已经表现的颇为明显。

胤禩无奈,只好伸手把她拉过来,尽量和蔼着笑问:“我还不知道你的闺名呢。”

既然必须娶妻生子,婚姻不自主,他还是尽量少祸害一个是一个吧,这时代不允许离婚,即使有和离,对女子一方来说也是极大的伤害。嫁给了他,就是一生荣辱全部在他手中,从此生生死死,都由不得离开放弃。

“我能一直在不成?”胤禛瞪他一眼,也并没有问为什么心生死志,只把此事压在心底,心想以后要更对胤禩再好一点。

不想活了。胤禛想到这几个字,就心口一阵阵紧抽痛。要怎么样的痛苦,才会叫这个一贯微笑着的人绝望至此、心生死志?

“放肆!”康熙不悦斥道:“岂能容得下你的意愿!”

胤禛不悦之情一扫而空,脸色也瞧着回暖许多,站起来佯作踹去,道:“偷懒耍滑的狗奴才!屋里屋外一个人也没有,就是这么伺候你们爷的?”

胤禛另一只手去解她的衣服,乌拉那拉氏半推半就的自己也搭手解了,扯下床幔,不多时便□相对,胤禛胡乱在她身上揉捏,等到自己有了反应就找地方欲冲撞,不想乌拉那拉氏毕竟是初次承欢,心中又是怕又是羞,身子更是僵硬之极。胤禛身上还有酒意迷迷蒙蒙,两个人好一阵折腾。

“……”胤禩有点无语,这算什么原因?他不禁微笑道:“四哥,别说孝脀皇后去了马上就快三年了——咱们又不是汉人,讲那些酸溜溜的规矩做什么?我看你是要大婚了,心里头紧张吧!”

墙角那侍卫这时走过来,打个千道:“两位爷聊着,奴才去后院守着。”

一路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看得胤禟与胤礻我只觉得恨不得多生两只眼。又有无数别致的小玩意,看着就眼馋的零食小吃。刚走了一条街,明面上三四个侍卫的怀里就满了,全是胤禟与胤礻我买的各色东西。

胤禛一动不动,眼皮也不曾眨上一眨。胤禩不由得心痛至极:“四哥!你哭出来罢!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