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川看清来人,当下也忘了朱绯衣的事,露出个大大的笑容,也伸出手不客气,用力抱紧林雅图“你也来啦!”

宋世川失笑,倒是很同情她母亲。

是呀,是不困难,只是繁琐得让人心浮气躁罢了。

完了、惨了、糟了!她怎么会忘了,自己早已从大学毕业,正式踏人社会,而且今天是重要的面试日!

这四个志气相投的同窗好友从小就梦想当雍容华贵的少奶奶,她们一致认为:在家靠父母,出外靠老公,找不到好工作不要紧,找个好男人嫁不就得了!

“在这儿。”朱绯衣连忙双手奉上报价单以及开会通知的发文内容“关于会议,‘亚东’的人当日无法出席,询问能否改期。”

审视着报价单的黑眸一抬,相当不以为然。

“要所有部门与其他厂商配合他一人?亚东的派头未免太大了吧!”宋世川瞥向朱绯衣“你打个电话去问问他们的负责人,知不知道有所谓‘代理人’这个名词,那么大一间公司,能够派出来的就那么一个人吗?”

“是。”朱绯衣早知道他会这么说了。

“还有。顺便转告他,这次的竞争厂商够多了,不缺他这一家,要他‘别勉强’。”

“知道了。”朱绯衣自然不会真的这么说,而且她相信,亚东的人不会放弃这个案子的参与权。

“还有,这份报价单退回去。”宋世川将整叠纸往朱绯衣的收发盒一扔,露出恶意的笑容“当我是白痴还是凯子?告诉对方我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千万不要再这么搞不清楚状况地送这种东西来让我笑了。”

“理由呢?”朱绯衣很认命地拿回资料,准备记下缺失点,好送给群星一盏明灯,省得老是被退。

“如果他们自己连问题出在哪里都不知道,干脆把机会拱手让人,换别家公司做做看好了。”宋世川皮笑肉不笑的。

朱绯衣看着他的表情,明白了一个事实:大老板今天心情欠佳。

既然如此,自己还是谨守着沉默是金的原则,明哲保身哪!

“还有,叫大军那组人十分钟后进会议室开会,我倒要问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做事的,拖了那么久连一个决定也没做出来!”

抛下话,宋世川又拎着一叠资料,再度飙回自己的办公室。

看着那道背影,朱绯衣连忙大口喘气,真不明白他是怎么了。

坐在这个位置上越久,她就越了解到一件事,就是她的上司绝对是个人格分裂者;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再想想平日损人的欠扁模样,她就觉得可怕,怎么会差那么多呀!

认真工作的他,那股王者气势浑然天成,处理公事的手腕、态度令她刮目相看;可是怎么一闲下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般什么,平常也这么正经不是很吸引人吗?偏要在那儿耍宝。

不过转念一想,她倒觉得宋世川挺聪明的,毕竟以他工作压力之大,若不适当纾解纾解恐怕是有点危险。

“绯衣!人到齐了吗?”

才想着,内线又传来硬邦邦的询问。

(再三分钟。)连忙打散脑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朱绯衣按下分机,通知外头的同事们大难临头了。

#·#·#

“绯衣,又出了什么事?”

项目部门的小型会议室中,气氛是凝重得不像话。当然,一部分是因为大家都加班加到几乎要过劳死,自然也没心情打屁;可是除此之外,向来乖觉的同事们隐隐地察觉到另一波风暴正在酝酿中,不得不趁着协理离开接电话的空档时间,先行探探消息。

“协理怎么会突然召开会议?”身为小组的负责人,大军着实担心“是要交代什么事情吗?”

朱绯衣先给了他同情的一眼,又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他嫌大家动作慢,手头的工作拖太久却交不出成果。”她据实以告“所以我劝你们先想好理由,即使可能说了也不被采信,但至少还是要意思意思地挣扎一下,谋求生机。”

“我们慢?”大军快捶心肝了“大家都天天加班了他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我们的成果不都摆到他的桌上了吗?”

“老大要求高、爱退件,我们也很无奈啊。”陈于山都觉得自己最近的脑浆消耗量比平常多了一倍。

“他到底想要怎么做,直说就好了,省得大伙儿鸡飞狗跳的,却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大军叹了口气。

对于大家的抱怨,朱绯衣也只能报以同情,毕竟近来的宋世川真的令人难以捉摸,所以不只厂商遭殃,连大军他们提出的企划案也一直被要求重修,真是运气不好。

“我先告诉你们,协理今天心情不怎么好,刚才又退了群星的报价单,请你们自求多福啊!”“又退?”听到这消息,会议室里再度哀声连连。

大军哀号着:“这次又是怎么了?”

朱绯衣播摇头“没说,不过下了最后通牒,只说再给对方一次机会,真不行就换人做。”

“不会吧?”霎时,哀声又起。

“我说,亲爱的绯衣啊,你跟老大比较亲近,快帮帮我们,替我们求求情吧!要不然再这样下去,大家肯定会被操死。”说话的是组员之一的陈于山,他已经天天加班加到怕了。

朱绯衣摇摇头“我恐怕是爱莫能助。”

她自己都只怕躲不开了,哪还会那么笨地送上门去。

“协理最近是怎么了?”惟一的女性竹舞也觉得头痛“他要求的品质一向很高是没错,可是这一阵子特别可怕,让人有种不知所措的无力感。”

提案一再被驳回,大家的自信心都被打得七零八落了。

“绯衣,最近老大是受了什么挫折吗?”大军只能往这方向猜了。虽然他心里是不怎么相信自家英明神武的主管会有受挫的时候,但是现实情况让他不得不打破自己的认知。

若不是受挫,岂会如此反常?

“没有啊。”朱绯衣想不出来“也许是这次的案子比较大,所以他才会更加严格吧。”

“那也太严了吧!”众人齐声抗议。

“我看,等会儿大家来个共同陈情吧。”大军也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我想案子还没完成,我就先上医院报到了。”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陈于山也投降了“绯衣,一会儿记得要在旁边帮腔啊。”

“我?”朱绯衣一愣。

“当然。”陈于山连连点头“老大最疼你了,你讲一句胜过我们讲十句,就拜托了,我们的幸福全靠你了。”

“最疼?哪有!”朱绯衣连忙抗议,并且这话让她觉得好冷哦“拜托,让别人听到很容易被误会的耶。”

“本来就是。”陈于山理所当然地看向她“你是老大的秘书,和他相处的机会最多,再怎样也比我们熟吧,他的脾气你应该最清楚才是;更何况老大平常抓狂也都只会骂我们,何时对着你骂了?所以,为了我们大家的幸福,你一会儿记得要先挡在我们的前头啊。”

虽然不是同办公室,但大家都看得出来,若说顶头上司的心中还存有些许仁慈的话,也仅是留给朱秘书一人而已。

尤其他们两个人平日又走得很近,依宋协理对朱绯衣的态度来推断,她可是他们惟一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