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小萱赶车的车伙计,轻轻抬起了头,仔细地看着护军营的外部构造,然后又轻轻把头低下。他的眼睛明亮有神,像是要掩藏什么,他懒散地将身子靠在车厢上,闭上双眼装作打盹。

“啪,”玄烨一拍桌子,他瞪着小萱:“你也太刁蛮了,朕何时曾对人这么低声下气过,你既然觉得朕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好!那你就去找个比朕更好的。”

玄烨转身走出昭仁殿,看了眼殿外跪着的容若、曹寅说道:“跟我来。”领着两人来到了西头的弘德殿,玄烨坐在椅子上,容若和曹寅两人跪在地上,问道:“你们很喜欢做太监,那我明儿个就送你们去。”

“那可不行,咱们又不是什么官、什么臣,咱们怎么去的了那种地方啊?”容若说道:“再说,就算让咱们去,咱们拿什么给他庆周岁啊?”

“是是,姑奶奶里面请。”看着小萱穿着的衣服面料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显然是在旗人家,听她这话连这茶楼都敢砸,指不定是哪位官爷家里的格格呢,咱得罪不起,就先忽悠着她呗。

扶着苏墨儿坐在书榻上,玄烨扭头赶走了屋里其他人,御书房里就剩下这老仆幼主两个人。

小萱脑子里又开始嗡嗡作响,他就是鳌拜……我冒充的就是他的女儿……完蛋了,撞枪口上了,想到这里,她低头下床,然后抬起脚一步一步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往门口走去。俨然一屋子都是空气人一般,喂!你当这一屋子人都是瞎子?

鳌拜眼见她目光又瞅向自己,心里暗哼一声,已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丫头你这是得寸进尺,我今天就看看你耍什么把戏。

听出了他口气里明显的变化,小萱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叫你帮我摆平麻烦的,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等我处理完了……你还会带我出去走走吗?”

“昭萱格格在大街上把宗人府送信的人给打了一顿,跟她在一起的还有纳兰性德、曹寅。据说昭萱格格打完人后自称鳌拜是她阿玛。”梁九功回道。

半个时辰后,小萱、容若、曹寅三人出现在北京的街道上!感情在清代,这北京还是叫北京城啊!多熟悉的名字,多熟悉的宫殿,多……不熟悉的街道。看着眼前的紫禁城,小萱感慨道。三人决定找个地方潇洒一下。

门被关上,明珠和梁九功守在门外,看样子,小皇帝似乎并没有生他们的气,只是小皇帝是不是有点过于在意昭萱的事情了?明珠心里不住地嘀咕。

“着。”梁九功说完,退出南书房。

“看见了。”容若说。

“大姐姐,那老太监叫啥?”三阿哥的声音。

见她们没反映,小萱恍然大悟,都怪自己说的太深奥,于是说:“带本格格去方便。”两名丫头相互对望一眼,又满脸木然的看着她。还是不懂?小萱第三次说:“带本格格去茅厕。”两个丫头蹲安,然后起身看着小萱,做出要向外走的意思。这回听明白了,小萱心里说道。小萱跟着她们走出房间,心里暗道计划成功。还没走一、两步,就见她们停住了?怎么回事?不走了?又是蹲安,“格格请进净房。”丫头们说道。小萱心里一沉,不会吧,这就到了,不是在大院子外面盖的茅厕里上啊!她脑海中的厕所应该是现代农村那种,在自家外面盖的小土坯的那种。这么近连大院子都没出,我可怎么逃出魔掌啊?小萱心里暗暗叫苦,可是已经到了,怎么办?她冲两个丫头说:“你们回去给本格格铺床,本格格方……入厕不喜欢别人陪。”见两个丫头又是蹲安,离开,小萱开心的笑了。感情这厕所在清朝叫净房啊?那洗澡间呢?边想着边四处乱走,可是不管她走到哪里,都有人在守着,不管走到哪里,都有人叫她格格。这格格也当的太费劲了,连翻墙都翻不了哇。正站在那儿着急,就听见有人说:“昭萱,天都黑了。你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回房?”她扭头望去,靠!又不认识,怎么回事?古代人全都认识我,我不认识古代人?我在古代也太有名了吧。看着眼前这个浓眉大眼瞅着自己的男孩,小萱明白最好的方法就是装傻加装嫩,让他自己说出来他是谁。

“是呀,我老爸我老妈生下我,还不知道给我取什么名字,正巧看见我家门外,我老爸种的萱草正茂盛,我们家又姓种,于是就给我起了名字叫种萱。”小萱正在跟自己的“青梅竹马”说着自己名字的来历,猛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喝:“昭萱,你又在胡说。”

向明珠蹲身道安,爱新觉罗文英说道:“这孩子听下人们说您回来了,就吵闹着要过来看您。”说完用眼打量了下小萱。

“胡说,谁敢?”明珠怒道,他声音大的把路上的人也吓了一跳,纷纷躲开他们走。

“我一刀切啊,两个大饼!三根大葱,四碗面条”小萱的脸喝的醉醺醺,红扑扑:“起来啊,接着来,你可真笨啊,这么都学不会啊?”她用手摇摇那个看守自己的女狱卒,见她早已经醉倒在地,不由喊道:“12o,12o,快来啊,这里有人喝醉啦,快来辆救护车急救。”看着两个醉醺醺的女人,明珠不觉满肚子气,你还真有本事啊,连看着你的人都看不住你,我要是不来,你还不从这牢里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了,这要是传出去,我刑部尚书的面子何存!明珠快步走到牢门前,将牢门关上,拿大锁锁好,然后对着里面两个烂醉如泥的女人说:“这么喜欢在里面呆,那就在里面呆个够吧。”转身怒气冲冲地走出地牢,坐上轿子喊道:“回府。”这声怒喝可把轿夫们吓坏了,爷今个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这半会功夫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什么事情这么慌张。”那位约摸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细细品着杯中的茶水,不慌不忙地问。

十八:(关于六十六章乾清宫修缮的记录)这是来自故宫博物馆的相关记录:

“我那有很多好吃的东西,比这茶楼里的好吃多了,你随便吃,。”和塔说。

小萱想了想,不由地点头,反正自己的初吻已经没了,走吧,自己一大早饿到现在,找点吃的到是真的。

见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和塔不由问道:“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我有刀,你要真是坏人,我就给你一刀。”小萱不客气地说。

和塔闻言,又是一阵笑声,然后说道:“我们蒙古人是最讲情义的,卑鄙小人那种事我们是不会做的,刚才逗逗你,你只管放心跟我来好了。”

玄烨听着背后传来的笑声,眼里充满厌恶,笑笑笑,笑得比乌鸦还难听还笑,真是吵死人。

小萱闻言,淡淡一笑。喝了口茶水,将嘴上、嘴里的污物抹干、吐出,随和塔走出茶楼,给自己雇来的车夫结了钱,便上了和塔的大车。

眼见两人离去,玄烨心里竟一阵空虚。眼见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那个孩子,被众人唾骂,他与众人一样,也嘲笑、鄙视过她,自己没有勇气去面对她用亲吻救活孩子的这个情景,可是眼见达尔汉亲王帮她解围,他竟满腔憎恨,恨那替她解围的人不是自己。最后看她救活了孩子,却不索取回报,将众人骂得灰头灰脸,举手投足间的架势,岂是一般女子所能及。他不是不喜欢她,只是她做事、谈吐总出乎自己预料外,他也想像对其他嫔妃那样的对她,可是他却偏就做不到,因为他心里清楚到不能再清楚,她根本就与其他嫔妃不一样,情愿听他的话,伴他左右,甘愿受他的摆布。看着她就这么毫无畏惧地上了和硕达尔汉亲王和塔的车,年幼的他竟然心痛的想哭。玄烨呆呆地坐在茶楼,看着远去的马车,眼睛里竟有些湿润。

载着小萱的车夫见小萱跟蒙古人上了马车,忙对坐在街上的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使个手势,那孩子跑到车跟前,那车夫对孩子悄声说道:“世玉,跟上那辆大车。”小孩子点头,然后紧随那辆大车而去。

这一切全都落在茶楼上玄烨的眼里,玄烨轻皱一下眉毛,对身后的隆科多做了个手势,就见隆科多立刻跑下茶楼,站在茶楼门口,对街上两个看似闲散的人做了个手势,那两人马上跑到隆科多面前,低声说道:“大人。”

“你们两个,一个给我盯住街对过那辆小马车,查查赶车的人什么底细。一个给我去紧跟着刚离开的那辆大马车,盯紧些,有什么事情马上派人回复。”隆科多交待。

“是!”两人领命,一人看似闲散般地跟在小马车之后,另一人招来辆车,上车后紧跟在蒙古人的大车后。

小车几个拐弯,转进了一个小胡同,车夫将车停在胡同口,看下四下无人,便进了一间大院,院子里的人正在练着杂耍,车夫穿过院落,走过窄窄的长廊,然后停在一座厢房门前,看看左右无人,赶车人推门而入。进门后,将厢房门紧紧关严。一转身,就传来一阵孩子们的呼喊:“师傅。”“师傅。”

“嗯!”赶车人边答边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了他光光的头颅。

“师傅,喝茶!”一位少年端了杯茶送到他面前。

“嗯。”男人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就听传来一阵敲门声,他使个眼色,屋里一个男孩子便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问:“谁?”

“是我,熙官。”门外人答道。

屋里人松了口气,男孩将门拴打开,门“咯吱”一声响起来,走进一眉清目秀的少年,对赶车人喊道:“师傅。”又对众少年轻点下头。

赶车人冲那少年点点头,喝了几口茶,然后对身边的孩子们说道:“大家都准备准备,咱们今晚就行动,我已经叫世玉去跟着那遏府的丫头去了,她上了一个蒙古人的车,那蒙古人穿着光鲜,非官即贵,咱们杀了那蒙古人,再嫁祸给遏府的丫头,她身份特殊,既是遏必隆的女儿,又是鳌拜的义女,这蒙古大贵人死了,岂能罢休,一定会找到朝廷里去,咱们先让他们窝里反。等到大典,咱们混进宫找机会杀了那鞑子小皇帝,哼,这反清复明的事便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师傅,要杀那个女孩子吗?”那眉清目秀的少年问道。

“杀!留她活口怎能嫁祸?杀了她再扒光她的衣服,嫁祸给蒙古人,让他们相互猜忌。”赶车人说道。

“可是师傅……刚才她在隆福寺门前救了个孩子,她不像是坏人。”那少年说道。

赶车人一拍桌子,喝道:“熙官,我说了多少次,要成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她救了一个孩子,那满鞑子却杀我多少汉人,叫我们汉人穿他们的衣服,留他们的式,否则格杀勿论,师傅我宁愿去做和尚,也不穿这鞑子的衣服,留鞑子的头,你们都给我记住了,只要活着一天,就要把这些鞑子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