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容恺一脸无辜,伸伸五指,呃,还真够不着啊!心底暗道可惜可惜,面上仍做出一副无辜神色:“我担心圆圆你心口疼嘛!”

就见那遮着黑纱的斗笠之下,是一张绝色容貌,眉若远山眼似横波,琼鼻丹唇神态风流,五官样貌精致的不似真人,只是眉眼间流露的怨毒神色以及周身散的那种无法形容的气息,让人无端觉得不喜。却是苏青昀本人无疑了!

乔路此时已由景逸扶着手臂在一旁坐下,犹带不安的偷瞧了眼,同时伸手探到乔初熏腕间为人诊脉。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递过去,低声道:“把这个吃了。注意多休息,你……唉!”

乔初熏点了点头:“喜欢呀。”

少妇收起软尺,想了想,从墙边的木橱里翻出一只匣子,捧到乔初熏面前打开:“有两样要明后天才到的,都从苏州那边采购来的。”说着,从里面拿了两块布头让乔初熏摸摸,“有一匹和这个料子一样,不过要的是大红色的。还有这个,你摸摸,是不是特别滑溜,穿着都不沾身的,而且呀,无论洗多少回都不掉色……”

一路往里走,到主屋前时,因为高翎是打头阵的,似是有什么现,也没回身,就背过手朝景逸等打了个手势。

乔初熏这会儿是全明白了,合着这人根本不是真心想听自己对两人外貌的见解,而是变着法儿的想听自己说情话。心里也觉得他这般行径幼稚的可爱,便依着景逸心意回道:“自然是喜欢逸之的……”

景逸抬手挽了挽她耳鬓碎,浅笑着道:“眼看着就要成亲了,还这么容易害羞。”

回到床边就见她半侧歪着身子躺的极不老实,胁下的带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解开的,露出里面浅色里衣以及藕荷色的兜儿。那只白皙小手还不知深浅的扒着衣裳外衽,也不知是怎么待的不舒服了,秀眉微蹙,半阖着眼在那扭动着身子。

如此,厨子的事算是暂时解决了。别的不说,孟氏庄园的饭食景逸和乔初熏也吃过,绝能赶上一等酒楼大厨的水平。另外经过乔子安的事儿,也能看出这孟氏夫妇俩人确实不错,这回又上赶着给帮忙,景逸也不是小家子气的人,便打算借这次吃饭的事交了孟庄主这个朋友,也还得对方盛情一片。

果然,景逸一见她点头就眉一拧,伸指过来捏着她的下颏,几乎咬牙切齿的道:“你还真敢想啊!我要是会把你赶走,当初何必救你?除非你自己想……”说到这儿景逸蓦地一顿,语调陡的一转,有些恶狠狠的瞪着乔初熏道:“现在想也晚了!想不想都不许走。”

虽未看着任何人,但这话明显是对小桃儿吩咐的,说完便转身到另一边的小炉上取了只炖盅下来,动作利落的掀开盖子,拿过一只汤匙搅了搅。

乔初熏只刚看了一眼,便觉气息一窒,心跳更急,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匆忙转回头,却在下一瞬被景逸扣着下颏抬起脸。景逸原就一直盯着怀中人的一举一动,自然将她那些小纠结小别扭尽收眼底,加上两人先时亲密,这会儿更起了逗弄她的心思。因此便挑起嘴角,笑得有些邪气的看她:“初熏刚才在看什么?”

乔初熏压根也不敢抬眼看人,又磨不过景逸一遍遍的追问,便小声解释道:“没什么……孟夫人,她以为我和公子已经……”

伊青宇说着,竖了竖拇指,接着又冷笑一声:“可而今,听闻侯爷为了儿女私情说出这种话来,下官倒真觉得从前是瞎了眼,倒把顽石当璞玉了!”

说完,又朝乔初熏轻轻颔,收拾好药箱步出亭子。

按照常理,他若是真心喜爱乔初熏,怎么可能帮着乔府将人捉回去嫁给那样一个男人做妾?可若不是喜爱的痴狂,又如何会一路追随到此,做出这一连串丧心病狂的事来?

乔初熏大睁着眼,感觉到两人贴的极近,那双墨色的瞳一直凝视着她,唇上不断传来轻轻啄吻的触感。仿佛被什么东西蛊惑一般,乔初熏在被他亲着的空当,出声喃喃应道:“我答应你,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

熏抬眸看他目中闪过一抹迷茫不懂景指的什么。

景逸眉尖一耸,扶着她的腰将人推离一些,一条手臂环在她后背,另一手抚上苍白冰凉的脸颊,看着她的眼道:“感觉到了么?”

一抬眼,就见伊青宇不知何时已经候在一边,端起茶盏双手送到面前,赔笑道:“喝口水润润嗓子。”

景逸被她主动拉自己的动作取悦,微微笑道:“好啊。”

需要趁热吃的甜品吃完,接着大家伙吃肉的吃肉,喝酒的喝酒,风卷残云的同时还不忘彼此调侃,转移另一方注意,趁机多夹几块往嘴里塞。平常往外面一站都英武不凡有模有样的,这会儿简直比七八岁孩子都强不了多少。抢不过了还跟景逸以及乔初熏告状。

乔初熏乖巧的点点头,起身将书册放到案上,跟伊青宇道了谢。吃完燕窝,景逸又跟伊青宇说了会儿查封药堂,缉捕相关案犯的事,过了约莫小半时辰,才起身告辞。

景逸在后头坐着,从乔初熏起身走过去时神色就愈加寒凉,凤眸死死盯着两人一举一动,手掌下花梨木的扶手微微松动,眼看着就能掰一块下来。结果一听到那句“小桃儿”,掌心凝聚的内力一滞,险些岔过一口气去,这丫头……合着她是给人说媒来的?!

景逸捧着纸包搁到她面前桌上,接着便撑着下巴看她如何折。原本被他折的乱七八糟的纸包,到了乔初熏手里,先是用手指平铺开来,轻轻摩挲平整,接着先是折过一角,另一边兜起,两边周过来,再对折,最后一角折入收口,抻一抻四角,似乎比原先折的还周正了。

乔初熏弯起唇角摇摇头:“没事。”她从前是没多少机会出家门,不过到越州之后,每天至少都要上一趟街。景逸走的也不快,这么慢慢溜达着,天气也正经晴朗,感觉还挺不错的。

小晚捧着汤盆站在原地,望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身影,半晌无语凝噎几欲以头抢地。待回过神来,登时“嗷呜”一声窜进屋子,眼含热泪扁嘴控诉:“主子把乔小姐拐跑了,中午饭咱们没人管!呜呜……”

乔初熏点点头:“都还有的,我去去就来。”

老大夫号了会儿脉,灰白眉头紧紧皱着,偏过头看向两人:“她之前都吃过什么?”

回到景逸卧房,调好水温拿过香胰,景逸站在一边,示意她先洗。乔初熏略有些不自在的将手放入温热清水,仔细洗掉粘在手心的面粉,刚直起身,旁边已经递过一方干净布巾。

景逸觉察怀里人的小心思,不禁勾了勾唇角:“就快到了。”

对面女子轻啜着酒液,唇角含笑媚眼揉情,先是捻起两指捏了下旁边孟庄主手臂,又以眼神示意他看对桌,同时出声笑道:“景公子和姑娘的感情真是好啊,看得我都好生羡慕。不知什么时候办喜事呐?介时可千万不能忘了知会我们老爷一声呀!”

乔初熏面上红霞未褪,刚想坐回自己位子,就看见景逸神情变化,忙蹲下|身,一只手轻覆在景逸抚着的那边腿上,仰起脸看他:“公子是觉得膝部不适?”

两人站得地方正好是个朝阴死角,景逸又是背对街道站着,身后雪色大氅随风抖擞,等于将乔初熏整个人都罩在怀里。因此虽不时有路人投来好奇视线,却也看不太到两人具体在做些什么。

景逸从他手里把玉石拿回来收好,唇边缓缓溢出一抹笑,眉间神色却有些森然:“既然有人主动送上门来,咱们就慢慢收网,静候佳音”

景逸一边往乔初熏房间走,一边扫了眼自己怀里毛茸茸的小东西。不过是个长耳朵红眼睛的小毛球,她还真放在心坎上护着宠着!思及昨夜自己搂着人亲吻的情形,景逸抿了抿唇瓣,昨晚上被这丫头撩的够呛,再加上之前喝了些酒,因为案子破了的缘故,心里面着实高兴,好像……是粗鲁了些。

回到屋里,刚帮着小桃儿把衣裳换了,掩好被子,就听门外响起两声轻轻的叩门声。乔初熏抱着小兔子拉开门,就见景逸一身玄黑劲装,绛紫色大氅挂在一侧手臂,正笑吟吟望着自己。白玉面颊染了几许不同寻常的绯色,狭长凤眸眼尾微挑,一双漆黑眼瞳亮的惊人,慵懒嗓音里带着一抹不容拒绝的霸道:“听说你给我做了浮元子?我要吃……”

身后小杯忙将乔初熏往边上一拽,前方小来则拎起手里食盒一挡,滚烫茶汤瞬时洒了一地,有一些还溅到小来的靴子上,茶碗也应声碎落。那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一身书生打扮,见此情况忙挣扎着起身,也顾不得拍打身上雪水,上前两步朝几人深深一揖,有些抖抖索索的说道:“实在抱歉,小生刚才走得太急,没注意看路,让小姐受惊了。还好两位大哥身手着实了得,否则若是累得小姐被烫,伤了冰肌雪肤,小生实在是罪过……”

景逸低头看了眼雪地上的脚印以及划痕,弯腰将油纸伞拾起来,修眉微挑:“有没有扭到脚?”

屋里,高翎已经飞快的将书册收好,又退到一旁。见乔初熏进来,也没上前帮她,还低声说了句:“公子,要不我去找大夫来罢。”

乔初熏一直垂着眼帘,咽下一口米饭,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却不巧与景逸的撞上。乔初熏忙抽回手:“抱歉……”她明明看着景逸是要夹另一道菜的,怎么转眼就跟自己的筷子碰上了……

景逸唇角一直勾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送入口中,嚼了两嚼,微微有些讶异:“你敢做这个?”看她样子,明显从前便是没怎么做过粗活的,顶多做过一些汤羹炖品。怎么这些日子历练的愈大胆,连蛇肉都敢做来给他尝了!

乔初熏点了点头,起身收拾过东西,便离开了。

景逸挑了挑眉,笑着看她:“我还没那么娇弱。”

乔初熏刚夹起一只豆沙包,听了这话不禁抬眸,微愣后又垂下眼帘,轻声答道:“我没细想过。公子若是喜欢别的形状的,我下回再做便是。”

乔初熏微微一愣,心说难道是冰糖和川贝母的比重不对?按理不该太苦才是啊!

小桃儿点点头:“确定了!”说着话,一双小手又在围裙上蹭啊蹭的,低头道:“听说死的好惨的……”

主卧那边,高翎进了屋,把小绿下午时候在街上看到的事跟景逸说了。景逸闭着眼眸,半晌没言语。

乔初熏轻蹙眉心,轻声道了句“抱歉”,思及那唐诗,又想起了心思。

乔初熏浅笑着倒了一小碟蜂蜜送到高翎手里,又盛了两块蒸好的桂花甜糕给他:“公子身体不好,不宜吃煎炸类食物。这两块里面放的糖心比较少,你端给他尝尝。”

乔初熏微一愣,接着就弯起唇瓣,露出一抹温甜笑容:“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