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哥们儿,别光吃不喝呀,不好意思是吧?那行,哥们儿给你一机会,给曲秘书长叫支果啤怎么样?”企业家到底是年轻,一句话把我奚落的烫脸。

“我们只抽2oo,放心。”护士在我的胳膊上拍拍,针尖刺进肌肤里的疼痛感,新鲜的从胳膊上开始传导。

“爷爷呢?”三哥故作神秘的冲我乐乐,拍拍我的头,说:“小鬼呀,咱们家的事儿,上辈儿人都问不得,你就权当难得糊涂吧,等奶奶想跟你细说革命家史的时候,你再打破沙锅问到底吧,嘿嘿……”

护士仿佛对钱天生冷淡,随口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报出来。末了,安慰我说:“你尽到心了,1oo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是那孩子有运气,你知道吗?按说亲属之间都配型不成功的话,几率基本上就不存在了,可惜那孩子了,钱啊,有时候也能害命。”

“看编剧吧,也许今年也许明年,快了三五个月,慢点的话,没准一年半载的,这跟广东人煲汤一样——急不得。”

这妞不是把安慰我当乐子了吧?

胡柱子乐的心花怒放,正得意呢,指导员的玉手,突然又指向了他:“一起绑了,捆紧点。”

“你说,他去北京找到旅政委了?”我有点不敢相信的问。

那天的饭局,我喝的稍微多了点,趁着酒兴,跟着李晓路曲冰洁几个人跑到练歌房,痛快的卡拉ok了一番,反正是尽兴,我也不怕人笑话,抓着麦克跟麦霸似的唱了不少平时不敢唱的歌。曲冰洁后来说,我那天晚上居然还特有情调的唱了《沂蒙小调》,就是五音不全,快结尾了,才听出个一二三来。

恰这时,刘立远登门。

九妹以前是跳水运动员,凭着胆大,跳过十米跳台,大大小小的比赛参加过不少,国内国际满世界的跑,最好的成绩,是在大运会上得过银牌,后来被国家队慧眼识珠,现她更适合花样游泳,便改换门庭,成了花游队的队员。我到比赛现场看过几次,九妹游鱼般的灵巧,远比我这个把狗刨当成自由泳一种的哥哥强多了。

果然,张青在老头的叙说中,明朗起来。张青业已过世多年,但他的长子长孙均是海军现役军官,一家三代从军,孙子都是海军上校舰长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将门之后。

“哈,这就是李记传人跟你说的,刘立远和他爷爷是磕头兄弟的来由吧。”曲冰洁恍然大悟。

闲聊了一会儿,摄影师和李晓路进来。摄影师受今天采访启,打算明天去清平找几个人拍点照片,离开杜鹃老人家的时候,谭部长给我们提供了原平、张青家人的详细住址。

刘立远就是要截留这些硬性指标。伪保长会长把运送年货的时间地点,先告知游击队,然后再通知皇军,等皇军不辞辛苦赶来,不是半道上遇到游击队的伏击,就是年货已被游击队提前劫走,伪保长维持会长乐得两不得罪,这个既让皇军知道他们的辛苦和无奈,不会翻脸祸害自己,而且,还顺手讨好了游击队的招数,很快在各乡保长会长之间流传开来。

“真的?”我吃惊不小,追问她:“小凤仙的妹妹?”

一个显然是秘书模样的军人,悄悄扯扯我,小声说:“长是你***兵,我们出去吧,让他们说说话。”

“放心旅长,咱们的岸炮在高处,炮弹弧度大,只要进入射程,一轮就叫它尝到厉害,我心里有数。”占继虎信誓旦旦。

我注意到一张照片,那是新华社的记者,1948年年底拍的一张战地新闻照片,照片已经泛黄,背景是战斗结束后的场面,照片上的几个人不是很清晰,我翻看照片背面的字迹,上面写着:摄于解放军四五九旅解放南苑战役。左起谭健、张青、陈凤芝、刘立远、程潜、胡柱子、庞大德。

“我们就在洋河痛打落水狗,正好让张青他们练练兵。”刘立远学着胡柱子的口气说,转而一肃:“一团、骑兵营和装甲营从贵妃湖进麦山待命,你们的任务有两个,仗一打起来,你们给我好好的盯仔细了,一是找新七师的指挥部,抓不到管虎也要端掉他的指挥部;二是打他的炮兵,大炮上不了刺刀,你们的马刀和大刀片,这回可以美美的开开荤了。”

“老刘,咱们的……申请,野司批下来了。”政委红着脸不敢看刘立远,侧着脸把一张纸递给他。

从投降鬼子手里接收的一百门崭新崭新的野炮,呈八字状,被布置在城北外的滩地处,黑洞洞的炮口分别指着东边的洋河大桥和西边的果林村。临时编制的野炮营(其拥有的火炮数量远远过一个正规炮团编制的正常数量),静悄悄的撤去炮衣。城北戒严。

牛不牛看饭盆。这句话可是在八路军和根据地很流行,哪个部队生活搞得好不好,都别说自己有多牛气,一句话,看饭盆。一次刘立远跟政委在纵队开会,适逢轮到一团长坐庄请客喝酒,司令员到不勉强非得鸡鸭鱼肉上桌,说,你别费神了,咱们今天就去你们团一营一连吃饭,我出酒。于是,与会人员,随着司令员,熟门熟路的找到一营一连的驻地。

“没眼光还行?没这水平,解放战争一开始,上级也不会提他当旅长了。刘团长不光是眼贼,做什么事都讲究一个快字,用你们说的话,就是讲效率,鬼子投降那会儿,一五八团和他都接到接收开平的命令了,他赶先了一步,等一五八团进了开平,鬼子那些大大小小的仓库了,枪啊炮的,他都贴上封条了,愣是没人敢揭。”座谈的几个老人都很健硕,记忆也不错,说出来的这些,大部分应该不是凭个人喜好添枝加叶的信口一说。

已经参加过第一阶段整风运动的、经验丰富的特派员,没被他的*威吓住,坚决的立在门口。

会场一片哗然。

随程政委一同前来的苏姓参谋,在长离开清平后没多久,也结束了他滞留清平的特殊任务,返回南苑纵队复命。刘立远终于松了口气,和政委商量,是不是设法到洋河一带弄点补给回来。赵庄一战,部队的弹药消耗了不少,尤其是野炮和榴弹炮炮弹紧张。大规模的阵仗,火炮对前沿的支援少不了,他看出来了,那几个侦查兵的作用着实不小,为此,他特意贿赂一五八团蒋团长一顿酒席,借来那几个侦查兵给炮营传授绝活。

胡团长骂他一根筋。吓唬他说,你小子命大,这要是打起仗来,你等于是违抗军令,违抗军令是要枪毙的。

政委无奈,告诉炊事班多做点饭菜,要确保前线阵地的后勤保障及时充足。这个小插曲,到底被一五八团蒋团长知道了,挥着鞭子在大棚里找他的兵,恰逢政委和大辫子从担架队过来,给拦住了。

“这就对了,他们鬼鬼祟祟的来往,传出去影响不好,不如光明正大的让他们结婚,我找丰实了解了解情况,你抽空问问立妮,姥姥的,有喜酒喝了。”刘立远冲着警卫员大喊,让他叫丰实跑来报道。

“你是团长,你可不能胡来。”

骑兵把鬼子的防线撕开一道口子,后面的两道防线,瞬间崩溃。两个主攻营和预备队,潮水般的越过城西最后的防线,一街一巷的向火车站*近。机炮连随指挥部前移,一个营还多的伪军被俘虏。

摊主痴呆的立在当地,突然抱着头蹲下,呜呜的呜咽:“晴儿……在校马场……

在铁路上和鬼子打争夺战,刘立远心里没谱,象山游击大队不擅长这个,即便是争夺战胜利,整列车的物资和粮食,他也没时间抢运到安全地带,所以,必须迫使鬼子放弃大宗的铁路运输,转而使用公路小批量运输,如此,游击队才能如鱼得水般的来去自如。由于洋河的关系,本来沿着铁路平行的公路,出开平后,便陡然剥离开,铁路顺洋河大桥继续南行,而公路则不得已转入蜿蜒的齐贡山,穿山而行,狭长四十余里才至南苑。公路截击,是刘立远的拿手好戏,游击队指战员个个运用自如。

他要以六个中队的绝对优势,围攻赵庄据点。

开平游击队要拔掉赵庄的鬼子炮楼,象山游击队担负阻截清平方向增援的鬼子,打援的压力不比拔炮楼轻松。象山游击队在南岗和清风口,设置了两道阻击阵地。南岗不是阵地战,而是爆破队利用预埋在这里的雷阵,摧毁日军的装甲车和机动车辆,迟滞增援日军的行动;清风口则被布置成钳形阵地,游击队现有的重武器,均被设置在此,通过南岗抵达这里的鬼子,将再次领略游击队劈头盖脸的打击,还有那些让他们心惊肉跳的狙击手追着脑门的子弹。

“人各有志,你们不用考虑我,自己给自己做主。”

伤愈后的刘立远,似乎跟以前不大一样了,不知道是不是那枚弹片在打破他肚腹的时候,破坏了他的胆囊,反正自那以后,他的一些行为大大的让人涅了一把汗。比如,炮火连天的时刻,子弹和爆炸的碎片,飞蝗似的密集,他教导别人要运用的战术动作,均于他无效,不要命的手狠,经常在迎击鬼子的时候,被身边的游击队员扑到避弹。轻伤不断。

城上城下的岗哨有几个,几时换岗,暗哨在哪里,这些算不上情报的信息,刘立远早就观察的仔细,跟马坡岭上他一手分布的明暗哨一样谙熟。当天下午下山,天刚一擦黑,他和几个队员便进入狙击位置。这次的任务很明确,就是有效狙杀,所有出现在他们射程内的鬼子,都是有效目标,格杀勿论。

枪声并没引起鬼子的注意,城里每天都有日本兵走火伤人的事生,响枪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等大佐和另外两个日本兵的尸体被巡逻队现,全城开始戒严的时候,刘立远已经身在城外,遥不可及。

“老刘,你别误会啊,你救人是对的,干嘛要用湿被子蒙住指导员啊?”胡柱子年龄不大,但喜欢老气横秋的跟人说话。

酒足饭饱,瞅瞅午后的日头,他下达作战命令。一阵长时间的枪声和手榴弹爆炸声后,保安大队集合,向来路开拔。

刘立远携谭健丰实前往清平。不费什么周折,他们绑了一个皇协军,问明白庄坏水起居习惯,知道他喜欢夜宿慰安营,当然也弄明白他家里有个跟鬼子少佐鬼混的媳妇,随后,他们轻易找到了庄坏水的家……

刘立远现自己有点离不开徐志摩的诗了。说不清什么原因,一到持枪待的关键时候,手和整条臂膀就会出现不规律的神经质抖动,而心里默诵他的诗,症状便会消失。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恐日症”了,否则,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候症候出现?

刘立远拍拍怀里枪上的瞄准镜,笑:“你没见过我,我是从这里看见的,很清楚,那时你在校马场附近,你长得真美。”

他仔细寻找,受辱后被屠的尸体中,没有现那个女教师。

“什么什么?你说刘队长和指导员结婚了?”这一点出乎意料,问完,我又顿觉唐突,那样一个年代,能出得英雄,为何不能演绎战争中的爱情?

肖楠被我的高调,说的泪眼婆挲。

“我这么跟人家唱高调,你说,会不会适得其反?”在外面抽烟的时候,我鼻音挺重的问三哥。

“教人人心向善,错不了,不过你说的话连我都感动了,哎,对了,你那什么志愿者怎么当的?跟哥哥说说,我也报名。”

王雨这丫头采访院长结束,带给我们又一个惊喜,院长助理跟过来,说:“我们院领导商量后决定,肖楠恢复期的治疗费和住院费——全免。”

“你可得给人家稿啊,要不然,人家还以为我们是大忽悠呢”助理走了之后,我呵呵笑着交代王雨。

“这样的正面报道,对我们来说,多多益善,放心吧,回去我给省报也传真一份,最迟明天见报、播出。”王雨惋惜:“可惜没有摄像。”

“好了,不说了。”三哥从门外进来,拎着打来的饭菜,让肖楠她妈张罗她们母女吃午饭,招呼我们道:“这儿地方小,走了,咱们出去吃——小姑奶奶,你好好吃饭,吃完饭好好睡一觉,下午我们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