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盘剥下面连队算怎么回事?想吃自己掏钱买,成天守财奴似的,存那么多银子又不娶老婆,一点当领导的风度都没有。”刘立远逮着机会就挤兑胡柱子,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挖苦胡柱子。

翟团长避而不见上门要人的胡柱子。

孰是孰非?

程政委依然笑眯眯的,说:“你们独自在清平地区与敌斗争,平时要*心的事少不了,对了,独立团一天要用掉多少粮食,你这个当家的不会心里没数吧?”

吉野被击毙的消息,确实属实。

刘立远沉默了片刻,说:“赵庄不能失守,前面有五公里的开阔地,这是打阵地战最好的区域,失守的话,我们就只能在清平背城一战了。”

“我明白了,这五公里缓冲地带,能通行的,其实就一条清开公路,日军的机械化部队有劲使不上,太好了,这样我们的阵地压力就减小了。”兴奋溢于言表,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贵军好像不止是山炮吧?”

赵庄防线,独立团一营两个连在左,一五八团两个连队驻扎公路右翼坡地。其后依序布防了清风口、十里铺。在南岗,刘立远将三营和炮营移动至此休养部队。

我震惊当地。

此次战役,象山独立团担负两个任务,其一,承担开平城西的包围,开打后,以突破城西,攻占并据守火车站为主要目的;其二,拦截清平方向增援的日军。

我惊讶的不敢相信,我跟数个女孩百试不爽的测试,居然会出现如此火爆的结果?!我揉揉火辣辣的脸,相信那上面肯定有红手印出现,又看看那只惹事的手,苦笑:“你怎么这么水火分明?”

不分穷,不分富,四万万同胞齐武装,不论党,不论派,大家都来抵抗。

指导员特意允许刘立远列席了她回来后召开的第一次支部会议,会议除了传达一些当前全国的抗日形势外,还有一面“八路军象山游击大队”的旗帜让大家激动不已。那等于是这支队伍的军旗。

“那到也是,但是,他也太那个了点,你没听丰大爷说嘛,纵队想调指导员到敌工部工作,来人了解情况时,他居然跟人家动枪,有点……匪气。”

看似神鬼不惧的刘立远,内心深处其实有着极其脆弱的一面,一得知杜鹃就是小凤仙的胞妹,他先自忘了游击队暂时不招女队员的规定,然后就真把自己当做了杜鹃的亲人,许诺她参加游击队。

刘立远笑而不语。伸手隔着衣服在肚子上抓挠,伤处新滋生出来的鲜肉,沿着缝合线奇痒无比。

人人那个都说哎,沂蒙山好。

“缴获来的,肯定是战利品了,战利品要上交的,难道他还当定情物送给指导员啊。”

此役关键所在,不是伏击能否得手,而是能否在鬼子救援部队追上来之前,转运队抵达横水崖,假如无法按时抵达,他们将面临在不理想的地面与数倍的敌人和装甲车交战,胜负难料。

“……马坡岭地形易守难攻,是打阵地战绝好的地段,这次把鬼子打退了,马坡岭就是扎在他们喉咙上的一根刺,远的不说,只要马坡岭存在,清平到开平这几十里地界,小鬼子就没可能高枕无忧。”刘立远稍停了一下,又说:“我们的粮食,打到正月都不成问题。”一大通关于战略战术的讲述后,他指着山下,信心十足道,“就这么一条道,火炮使不上劲,就是再有5oo个鬼子,也是白搭。”

袭扰十里铺,事突然,在此盘踞的日军似乎很配合刘立远设计的这个计划。刘立远所处的位置和北侧的原平先难,干净利落的解决掉村西的两个明哨,丰实与谭健的枪声也随之打响。枪声乍响,村子里的日军便开始向响枪的位置集中,架在屋顶的数挺轻重机枪,漫无目的的狂扫起来。

刘立远何等人?一见指导员巴掌抽过来,反手就抓住了指导员欲要拿他泄愤的手,冷笑道:“真是好心不得好报,不谢谢我救你,怎么还要打人了。”

“明天老子去城外有事,你回去叫你妹子过来,就说来伺候你几天。”他手上一使劲,被捏疼的女人,抱着肥硕的*,身子弓了起来。“你妹子不来,老子就让你尝尝更美的滋味!”他对着恐惧的女人,嘿嘿的*笑着。

接着,他在城内大张旗鼓的张贴通告,通告规定,此后如在城内生皇军、皇协军被共匪刺杀事件,事附近居家,均按通匪处斩。

鬼子在清平城宵禁施行了月余,开禁。但,混乱还在持续。成为清平占领军的日军,和闯进南京城一样肆无忌惮,战战兢兢的平民被无故打死街头;一到晚间,三五成群的鬼子兵,像放大假似的在城内到处狩猎女人,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出东家进西家,只要现异性,不论老幼,均施与*。唱红清平开平的花旦小凤仙,最终没能逃过一劫,在戏班子被数十个日军糟蹋致死,虽死,施暴者仍然在其尸身上泄兽欲。试图哀求奸尸者怜悯已亡小凤仙的班主,被那伙鬼子乱棒打杀。

言下之意刘立远听出来了,这是送客的意思。

“我没子弹了,排长……”谭健突然跌坐地上,抱着头揪自己的头,嗓子里迸出来的声音,像是呜咽,又像是嘶哑的嚎叫:“鬼子……在糟蹋……女中的老师……”

我们婉言谢绝留宿县委招待所,带着借来的县志和一大堆文史资料,又驱车一个来小时,到了象山脚下的象山村。这里是当年象山游击队主要活动的场所,从有限的文字记载和盛传了半个多世纪还为人津津乐道的那些故事分析,我猜测,那个近乎神话的传说,可能就源于此。

炮火连天。

独立团七**十十一五个营接到攻击命令后,势不可挡的从赵庄向果林村蔓延。最令人叹为观止的是,两军开始近距离刺刀见红的时刻,独立团战士手中挥舞的,是人手一柄的大刀片,刀刀见红,血水飞扬。这些杀红眼的士兵,其时的愤怒怒不可遏,他们接到杀敌的命令时,获悉,他们的团长重伤不醒。

想包饺子的**,现自己成了炮弹下的饺子馅,加上这群不要命的杀手大刀夺命,不支崩溃。

开平游击大队和民兵连没有堵住溃坝般奔逃的**,大约一个营左右的**丢盔弃甲逃回洋河东岸。**三个整编旅,回去了两个旅,另一个旅,饮恨洋河河畔,成了炮灰。

纵队二团、三团和南苑支队乘势从麦山扑下来,阵脚大乱尚未喘口气的两个旅**,无力再战,沿着铁路线撤回三十里外的南苑市。

国共洋河战线由此形成。国民党动的内战,全面爆。

刘立远的伤情不容乐观,从他身上取出来的弹片,叮叮当当响的大辫子都心惊肉跳起来。缝合完毕,大辫子瘫软在地,喃喃的跟她们昏迷不醒的团长说:“团长,我尽力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纵队一二号长带着野战医院的医生,穿越战区探视刘立远。司令员黑着脸来回转圈踱步,指示医生要想尽一切办法救活他。“他让小鬼子闻风丧胆,他是大英雄,你救活他,你也是大大的英雄。”有点语无伦次。

一二号长离开后第三天,昏迷五天的刘立远活过来了。

“团长?你……醒了?”大辫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团长眨巴眨巴眼,确信没有看错,她反而不去履行医护人员此时应该做的例行检查,一头冲出去,又跑出院门,一路喊:“醒了醒了,团长醒来了……”

门外,或蹲或立了几十个干部战士,有的,身上还有浓郁的硝烟味道。听到大辫子失声的叫喊,七八个人,突然跌坐地上。谭健几个虎跃,粗暴的推开试图拦阻的卫生员,进屋,在病床前“卡”的一个立正,嗓门洪亮道:“报告团长,谭健完成任务,政委毫未损——报告完毕!”

战争年代,什么样的奇迹都可能生。被纱布包裹的粽子似的、命若游丝的刘立远,在听见谭健的报告后,脆弱不堪的生命,竟然顽强起来。他用嘴型表达了好几次,卫生员也没明白他想说什么,戳在一边没有离开的谭健,犹犹豫豫说:“团长,好像……饿了,你瞧,他说的是不是……饭?”

政委急风火燎的跑进来,俯身看看同样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的刘立远,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握他缠着绷带的手,无处下手,扭捏了一下,弯下腰,手捧着他的脸,近距离的与他无声对视,突然溢出的眼泪,一串一串淌落在刘立远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