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一暗,胤禛立即将原本只是预备的藏在袖子里的一方红枫色松花砚取了出来,“太子殿下,此砚乃门下人所献,雕工虽不够精美,却胜在质地细腻,如今身处水上百事不便,殿下若不嫌弃,可以此砚写容,或可稍解心头悲苦。”

但是,这个大部分绝对不包括吟诗作对这类创作型才能!

不管怎么样,既然是请了圣命出来的,该做的事情自然还是要做的。胤礽把胤禛以下的七个弟弟统一召到附近的麦田边上站好,然后懒洋洋的跟他们讲解小麦的用处。

而且,太子党基本上就是靠着传承千年的嫡长制度凝聚起来的,相较于那两家的花费,胤礽可以说占大便宜了!

尤其是他还觉得这一胎应该是个儿子,这样嫡子嫡孙的大事,岂可不报?

于是,在见到爱子逐渐恢复成为少年时候那个温和谦冲的睿智太子时候,康熙甚至都没有想过儿子还没有举行册封大典,就一语决定胤礽明日就搬到文华殿去,接受百官宗室的叩拜。

胤礽笑眯眯的转过头来,一直被全心全意关注着的阿长不满了,肉肉的小爪子不断的抬起然后落到胤礽的侧脸上,“八弟又见外了,你我本是兄弟,今日又逢佳节,何必作此生疏之语?”

家宴前的时光就在一片合家欢乐的气氛下度过,太后和康熙都极是满意。太后满意的是这足够热闹的聚会,康熙满意的则是在诸子之中周旋自如的胤礽。

当然,这么长的时间里,胤礽不是没有遇到危机过。康熙就曾经好几次用淡淡的口吻提醒他要多多看书写字,道他的字退步极大。能够将这些危机应付过去固然是胤礽本人的急智,但真正让胤礽渡过危机的,其实应该是康熙对这个儿子的浓浓的父子情。

“皇阿玛!”胤礽抢在康熙更多的教诲出来之前先大喝了一声,随即跪倒在了地上,“儿臣所虑者,在于蒙古诸部!”

“快起来,”康熙正盘腿坐在炕上看书,这会儿指了指炕桌对面,“过来坐吧。带了些什么东西?”

康熙觉得心头寒,但是现在的他却还不能明目张胆的作胤禩。

皇帝将臣子的上疏留中不,一般是两种情况,一是臣子说到皇帝不想理的事情,但是臣子又占着理,皇帝不能公开训斥一吐胸中郁气,于是只能留中不理;还有就是臣子挠到了皇帝的痒处,但是皇帝不确定其他大臣的态度,于是故意留中不,想要试探。

于是,在石氏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他这个孩子的父亲居然有幸得到了读书的空闲。

胤礽虽然靠着这个身份本身不俗的记忆力和他自己的毅力,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内就成了一个“皇太子”出来,但是他毕竟不是胤礽本尊,时间也太短,他到底没有本尊那种对经典古籍的吃透,一时的装样还可以,但是真要论起典籍来,不到十句话他就能露馅。

胤礽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貌似粗豪但是眼底却写满精明试探的十四弟,不答反问道:“已经过了下钥的时刻了,十四弟怎的还在宫里?”

他的这些儿子们,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他了吗?

弘皙面上一阵狂喜,随即低下头,奉承道:“皇玛法万寿无疆,年轻着呢!哪里老了?”

那边康熙却误会了胤礽的目光,眼看着两个儿子交流完毕,尤其是看到一向骄纵近乎暴戾,从来不把兄弟放在眼里的胤礽居然也能有这么温煦的一刻,更是老怀大慰。一时之间,觉得之前的什么芥蒂都没有了,满心都只剩下了对这个儿子的欣赏。看,这就是朕的儿子,这么优秀,还这么谦和,普天之下,还能有谁比我的儿子更完美?

胤礽微微一笑,侧目朝一边伺候的高三变示意了一下,高三变立时乖觉的奉上一百两的银票一张,梁九功满意的将银票收入袖中,谄笑道,“不过此次万岁爷还召见了八阿哥,从八阿哥府到宫中还有一段时间,二爷慢慢收拾好了。”

此外,胤礽本尊留在书页空白处的小楷极是秀丽端方,偶尔一现的行草也是流水行云挥洒自如。再加上搬运过来的书籍之中偶尔出现的琴谱棋谱,虽然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本尊看过这些,但是胤礽已经不敢有任何轻忽了。

也许,在他皇阿玛心中,只有二阿哥胤礽才算是他真正的儿子吧!

抽气两声,胤礽“实在”后面编不下去了,然而想起康熙安在自己身上的罪名,虽然别的不太了解也可以不管,但是弑父这一项是无论如何都要辩驳的,不然也不用等康熙放他出来了,直接在这里一头撞死就是了。

“爷,”帘子一动,胤礽的贴身太监何柱儿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用膳吧,这些都是太子妃……福晋亲手做的,您好歹用点儿吧。”

胤礽心头一颤,指尖仿佛又滑过那种细腻柔滑的感觉,只是一想起给他这种感觉的是个男人,此前还微微有些意动的感觉迅被恶心取代。

胃液一阵翻滚,胤礽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抱膝坐在床上一角的少年,再也压不住已经行进到喉咙的翻滚感觉,火统往袖子里一塞,转身冲了出去。

“呕——”

胤礽靠在船头的栏杆上,一手扶着栏杆,一手不断的抚着胸口,让心头翻滚的感觉尽快下去。

说起来,对于自己附身的是个同|性|恋——准确说应该是个双|性|恋——的事实,胤礽在穿过来不久的时候就知道了。

不过那时候也就是知道而已。

就像是前世的时候,他知道世界上有同|性|恋有双|性|恋,有所谓飘飘和拉拉,还有□等等,但是也都是知道而已。

对他而言,那些东西就好像是神农架的野人、喜马拉雅的雪人、外太空的外星人,存在是肯定存在的,但是和他关系太过遥远,可以等同于不存在。

所以这次,他也是一样的态度。毕竟,这是他的生活不是吗,而且谁规定双|性|恋就一定要守着男人过的。再说以他的身份,难道还有人胆敢不知好歹的追上门来讨情债不成?

再加上当时急于学习本尊的知识,而且和石氏等妻妾确实相处得还不错,胤礽也就将这个认知顺理成章的抛到了脑后。

于是现在,报应来了。

胤礽对于同性之间的情事是真的没有任何歧视之类的心理在里边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儿就和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生那码子事,他就忍不住一阵恶心。

那可是一个和他一样上面没胸,下面有枪的男人啊!

而且,他还碰到了他!

胤礽几乎没把心肺给吐出来,最后还是端来热水却没见到人的高三变找到这里,才勉强把已经吐得一塌糊涂的胤礽搀了回去。

听闻爱子不见了的康熙也赶来了这里,正一脸铁青的坐在厅上的座之上。身后站着的是当时正在与他说话的是胤祯胤禑胤禄三个兄弟,也跟着康熙一道过来的。

见着胤礽一脸虚弱的被人搀扶进来,康熙的脸这才好看了些,声音却依旧严厉,“胤礽,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