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大、刘镐等人,俱是狡诈之辈,一看吸血老妖面色阴沉,知道这老魔头性子古怪暴戾,料到他必然还记恨徒弟之死,一个个便脚底抹油跑了。

周围身著黑衣的魔教徒众,怪叫不止,虽有拚力阻挡者,竟也被打了出去。自从死灵渊脱险至今,她的道行竟彷佛又精进许多。

萧逸才道∶是。田师叔,我之所以私下与你讲张师弟这件事,便是希望在事情不要闹大之前,你能好生处理。苍松师叔向来掌管青云刑罚,性子又颇为刚强,若为他所知,只怕张师弟┅┅只是他毕竟是你门下弟子,而且这些年来你想必也花了不少心血在他身上,若真要闹大了,你和苍松师叔面上都不好看。所以┅┅他压低了声音,道∶若是张师弟并无犯什麽大错,你私下教诲一番,也就是了。

苍松哼了一声,不去理他,视线转到了一直站在一边,神色从容的那两个人身上。

不料他刚想运气御剑,忽然间心口气血霍然翻腾,倒灌上来,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碧瑶哼了一声,道∶无妨,你让他说。

只不知,在她梦里,究竟是谁?

树林中,师徒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雨水渐渐打湿了他的衣衫,从他的发间,慢慢凝成了小小而晶莹的水珠,流过他的黑发,轻轻滴落,从他的脸庞滑下。

“轰隆”一声大响,天际传来轰然雷鸣,白色闪电张牙舞爪地划过苍穹,彷彿漆黑的夜空裂为数块。片刻之后,豆大的雨滴如小石子一般砸了下来,打在岩石之上,啪啪作响。稍后,倾盆大雨,滂沱而下。

碧瑶看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要你管!”

“无耻妖人,以多打少,法中大师,我来助你!”田灵儿喝道。

白狐微笑,抱紧了怀里的女子。

只可怜张小凡无辜做了冤大头,突然间被这四件法宝在背后追着,稍为不慎只怕就要身首异处。耳听着身后风声越来越紧,张小凡紧咬牙关,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在落下半空中转过身子,但见那四道光芒如电闪雷鸣一般呼啸而至,他大叫一声,烧火棍玄青色光芒大盛,横在身前,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

黑色而深邃的瞳孔里,倒映着身前处,那个微带紧张的少年的身影。

李洵接着道:“不错,就是这个意思,妖狐乃是特意挑选这火山口作其巢穴。三百年前,妖狐一众贼胆包天,不知死活,妄入我焚香谷禁地,窃去玄火神器。但当日镇守神宫的上官师叔是何等人物,闻讯赶来,大展神威,即将一众妖狐擒下,只可恨六尾魔狐生性诡诈,成了漏网之鱼。”

三人对望一眼,眼中都有警惕之色,但饶是如此,却并未减慢他们下降的速度。

巨响声中,从那玄火鉴中心的火焰图腾处,猛然喷射出一道火龙,张牙舞爪,声势惊天,浑身上下燃烧着熊熊火焰,竟把大半个林子照得亮如白昼。

万人往面有讥讽之色,眉宇间威煞之气便渐渐露了出来,整个人看去仿佛都变了另一个人一般,但张小凡心中杂乱,却是没有注意到。只听万人往道:“请问阁下,公猪母猪,黑猪白猪,可都是猪?”

周一仙沉默片刻,却微微摇头道:“我看这少年资质,差倒不能说差,但顶多只是中上,却绝然不会是当年青叶祖师那种开天闢地的天才,按理说,以他的资质,在修真道法的进境上不可能会这么快的!”

张小凡的脸色登时沉了下来,道:“碧瑶小姐,你不要胡乱说话,我乃是正道中人,宁死不入魔道,在我看来,在大竹峰上当一个小小厨子,也比在你们魔教中呼风唤雨好得多了。”

碧瑶怒道:“胡说,你这老骗子,满口胡话,招摇撞骗,诳人钱财,现在还敢反诬于我,找打!”

张小凡立刻摇头,看着她此刻脆弱无依的身影,心中一阵恍惚,就像是看到多年前,同样一个无助的自己的身影:“不是的,”他走了上去,低沉着声音,柔声道:“你娘亲是最疼你的人,那时你还小,什么也不懂,又怎么会害人呢?”

张小凡看了一眼,自然不知有何奥秘,茫然道:“什么?”

碧瑶一呆,道:“没有。”

但想归想,既然踏出了脚步就不可能再回头了,走了几步,身後却没有什么动静,看来碧瑶没有跟上来,张小凡不知怎地,心里似乎有些失落,但随即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振作精神,往这隧道深处小心地走去。张小凡现在所处的这一条隧道与外面来时的路并无两样,但却幽深静谧的多,往深远处看去,几乎便是一片昏暗,而且道路似乎也比较长,真想不通当年那些魔教炼血堂的人是怎么开出这么浩大的工程的。

他惨然叹息,看来只怕是要饿死在这里了。

他人在空中,身不由己地直飞向前方无边的黑暗。身子翻转间向下看去,只见如山一般的巨浪和那巨大的蛇尾转眼间也已把碧瑶那些人吞没。黄衣人各自飞散,但立刻都被巨浪打下。

芳心苦,忍回顾,

不过那少女看起来倒并没有仇深似海、立刻动手的意思,眼光反而瞄到了张小凡身後,看了一眼,忽然笑道∶“这位姐姐好像要醒了吧?”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旁昏迷不醒的张小凡的嘴里,忽然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

“轮回珠”与“六合镜”的光芒逐渐都亮了起来,在众人眼前,前方洞穴,霍然开了两条岔路,幽幽深深,漆黑一片,不知通向何方,仿佛如妖魔张开的大口一般。而在道路中间,同时也是两条岔路的中心,竖立着一块足足有六人之高的巨大石碑,上面雕刻着四个血红大字:

他与兀自昏迷的陆雪琪两人,此刻不知怎么身处于一湾水边,在黑暗中看不清这水面大小,也不知这是一个小水潭,或是大湖,或是传说中巨大的地底深海。张小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然而他在水中,却感觉到这水面竟不是静止的,一阵一阵的潮汐鼓起的波浪,如温柔的手抚过他的身子。

法善点了点头,看来是个直性子,道:“是,那些蝙蝠数目太多,我们只好退走了。”

风起,云涌,雷鸣,电闪。

那少女笑了一阵,发现张小凡正盯着她看时,嘿了一声,居然也无一般女儿家脸红的样子,反而径直道:“我好看么?”

张小凡身前的那个高个子与野狗道人对看一眼,同时舍下张小凡冲了上去,黄色飞剑与灰色獠牙同时祭起,抵住了齐昊与曾书书的攻势。

田不易哼了一声,他背着身子,张小凡也看不到他的脸,不知他是什么表情,但听他声音,倒也没有什么怒气。半晌,田不易仿佛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张小凡,也不多说什么,摆了摆手,算是打过了招呼,便祭起仙剑破空去了。

田不易眉头紧皱,哼了一声,冷冷道:“说。”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又看向台上那场精彩的斗法。随着田不易抱着张小凡走出人群,这件事也迅速平伏下来,人们重新为台上的两位美女而激动,只有少数站在人群外围的年轻弟子,不经意间发觉,风回峰一脉的弟子大都脸色铁青,三五成群地向远处汇集过去。

你斩钉截铁一生不悔地念着他么?

张小凡和他并肩走着,叹息道:“真羡慕你们可以驱用法宝,那是什么感觉啊?”

“你还不知道吧?”田灵儿一旦打开了话头,对这个小师弟就再也没有防备之心,可是张小凡却在心里狂呼着:“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曾书书一脸懊悔,道:“那里是陆雪琪在比试啊!”

田不易带着众人走到台下,一路之上,看到他们是大竹峰一脉,人群纷纷退避,让出一条路来。田不易向四周看了一下,见周围人群中长门弟子人数不少,想来是因为今日比试的有长门的常箭,所以来观看的长门弟子也多了起来,但倒是没看几个长门的长老,青云门掌门道玄真人也不在这里。

“我也是!”

“嘘!”曾书书吓了一跳,赶忙抢过那书揣进怀里,然后小心地看了看四周走来走去的同门弟子,瞪了张小凡一眼,道:“别那么大声。”

林惊羽点了点头,道:“好,我也很想见他的。”

曾书书吃了一惊,道:“你便是昨日大竹峰的那个弟子?”

张小凡盯着那群走过来的人,在心中重重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同时听到身旁四师兄何大智忽然笑了一下,低声道:“龙首峰一脉果然是人多势众。”

她为何一人外出,又要独自去哪里?

田灵儿恍然大悟,却又忍不住失声而笑,道:“啊,呵呵,是这样啊,那你就带着这、这烧火棍去参加七脉会武么?青云门两千年来,出了个炼骰子法宝的六师兄本来就古怪了,没想到、没想到你,你居然、居然带了根烧火棍去……哈哈哈哈,我,笑死我了。”

此言一出,众人都变了脸色。

杜必书道:“没有,我刚回来,看见这里厨房中有烟,就先过来看看,呵呵,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在这里干活。几年不见,有没有想我啊?”

“啪”,她轻轻合上小盒,柔声问道:“小凡,你怎么了?”

陆雪琪哼了一声,也不顾後面宋大仁大声叫穷寇莫追。天琊神剑在空中划空而过,直追而去,张小凡吃了一惊,连忙跟上。

只见天琊蓝光如电,转眼间就追了上去,跑在最後头的野狗道人只觉得後头冷风飕飕,背上连寒毛都竖了起来,不由得怪叫一声∶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