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郡王一边辞不达意地安慰解释说自己是喝醉了,什么事也没生,也不会有人知道;一边手忙脚乱躲避着飞来“暗器”,在心内腹诽:就算没有这事儿,宁大人还不是嫌弃你吗?到底是蛮夷之地公主啊,看长相是漂亮,可这泼妇一样言行真是让人不敢恭维,难怪宁大人躲她躲那么快。一般女孩子遇到这样事不是只会缩在一边哭么?(惠郡王,不地道了啊,遇到这样事还不许人家脾气吗?)

一个男人了对权力住追**,相对地就要寄情一些别东西,比如诗词歌赋啊、美人儿啊、古玩字画啊之类,总而言之,在很多人眼里,他说到底就是只知道吃喝玩乐纨绔爷,幸而风评还算不错,太多负面评价。

可是,没想到他还真看轻了他。这傅昕翰托辞家中遭到极大变故,不想提那些伤心事,丝毫不漏一点有关家世什么言语。这更叫他肯定他家世一定是他软肋。可是查了这么久,才刚刚有了点线索,只知道他考进士报籍贯是假,还没有把他底翻出来。只能看看能不能从郡主这里知道点什么。

风姿听到乌云娜原本是要设计宁谌的时候,要不是药效的关系,都要跳起来了。亏她还好心好意地在宁夫人面前说她的好话,还劝宁大人答应跟她的婚事,没想到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居然还暗算她。如果她早知道是这样的人,她就不那么多嘴了。

而博日格见风姿一杯酒下去之后就趴在桌子上了,忙担心地喊了几声,可风姿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着急起来。迟疑地伸出手去,摇了摇她的肩膀,还是没反应,便一下慌了神。

博日格今日只只是无聊闲逛,看看能不能寻几件可以送人的礼品。前几日他已经跟皇帝委婉地提到了和亲之事,皇帝虽然没有正面答复他,但是口气却是松动了不少。因此他更想设法博取曼郡主和简亲王的欢心。

“别说的这般可怜,”皇帝不为所动,“整个天朝上下,谁不知道宁大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啊,宁大人要解决终身大事还不容易,朕叫人说一声‘宁大人要娶亲了’,保准卿家门槛可以换好几次。”

“我叫风姿,是简亲王府家的。”风姿有些拘谨地回答。她没想到会意外地遇上宁大人的娘亲,宁夫人摆出的这阵势让她心中有点不安,却不知道不安些什么。心里很是埋怨自己鲁莽,觉得自己这般贸贸然地到人家家里,实在太失礼了,更何况,作为一个女子,寻到人家男子府上,而那男子的母亲正好在,那是多么尴尬的一件事。

简亲王微笑道:“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过随口问问。傅状元人不错,你与他也算有缘,不如找个时间把日子定下来好了。”

的确,这一次,宁谌是非常非常的生气。

她又是女子,来到中原以后,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追求那位左相大人,旁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将她与一些政治阴谋之类的事情联想起来。

虽然起初他也怀疑过宁谌,但现在却是相信宁谌是忠心为他办事的。不管缘由是什么,只要现在宁谌跟他们是站在一条线上的,牺牲一个王益算什么?只要能登上那个宝座,无论是谁,他都可以放弃,何况是一个不太重要的王益。只是这些话,就不能和个谋臣说了。

风姿点了点头,对宁谌又增了几分佩服,宁大人的话很有道理啊。

“宁大人,你……你受苦了……”

在此之前,无论他们的预感也好,叫有经验者看视也好,请算命大师算命也好,都说必是千金无疑,于是取了无数的女孩儿的名字。

平日里时刻留意风姿的一名女官立刻赶过来,斥责那两名宫女:“多口舌,生是非!后宫之人妄议朝政,该当何罪?”

皇帝挥手令秦安带着诸宫人都退下,方开口:“近日流言风起,对卿甚是不利,想来卿也应有所耳闻。朕虽不信,却又觉空穴何来风,因而传卿来问一问。”(直白一点说,就是最近听说你要谋反,我虽然不大相信,但是也很担心,所以把你叫来问一问。)

可是,在她的眼中,宁大人完全不是那样的人啊,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在翰林院,宁大人还替她和章郎解围,之后他又替他挡了马车,自己身受重伤休养了好久,在被劫持的时候,宁大人处处维护她,在逃跑的时候,宁大人为她引开追兵,而自己却受了箭伤,元宵节那天,她想起章郎伤心难过,也是宁谌他站在自己的身边无声地安慰自己……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不敢相信韩素影所说的。

但是在宁谌看来,这麻烦却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了。

见宁谌似乎没有生气,也不再向前段时间那么冷淡了,就好像她和宁谌之间的误会一下子消弭与无形了。风姿没想到自己没有解释什么,宁谌就原谅她了,心中顿时大喜,那种开心的心情真不是可以用语言形容的。

让她心中不舒服的原因只要是宁谌啊。她本来已经很生气了,决定不理他了,可是宁谌这一番做作,这般低声细语委曲求全的解释,她的气就消了大半,自动在心中为他解释:乌云娜公主比她约的时间早,宁大人赴她的约也是应该的,刚才宁大人也一定是太过专注于灯谜而没留意到她,在场很多人都像宁大人一样“目中无人”、“两耳不闻”。

风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便僵住了。

所以天色没暗下来,曼郡主就开始让丫鬟开始准备一应外出事宜,马车要提早备好,省得等下被王兄的姬妾们抢光了。点心之类的嘛,今天就不用准备了,等下去外面吃一点就好了。

依照昨日他们的计划,宁谌的谋算其实很简单,他把整件事情编成了这样一出戏:戏的背景是作为宗室近亲的简亲王,一直觊觎着皇位,表面上忠心耿耿,实际上早就在笼络臣心民心,而皇帝的大病正给了他机会……反正把孝亲王的心思照着往简亲王身上扣就是了。

只是上次宁相和曼郡主同时失踪的事还没弄清楚,而且听宁相含糊的言辞,似乎有人觊觎皇位,事关皇上,他不得不上心,也就不得不应宁相的邀约。

难道这曼郡主真的和宁谌有些什么?不然,怎么就什么人都不放,就单单放了风姿进去?本想下马车跟进去一探究竟的,但是想到自家爷爷在朝堂上与宁相爷素来不和,便也就打消了念头——她爷爷要是知道她去了宁府,不把她的腿打断才怪。想到这儿,她才有些不甘愿地放下了车帘子,吩咐车夫道:“咱们回府。”

今日韩素影来简亲王府一则是探病,二则却是来八卦的。两人聊了些什么,风姿完全没怎么在意,只一心想着如何混出府去,只是这韩素影却像是八卦上瘾了,一件又一件,说了不少桩京城最新出炉的绯闻。

宁谌揽着她的细腰,在她耳边轻轻地吐息:“本官怎么舍得冷落美人呢。”薄唇凑近,就着她的手把那杯酒饮尽,“经了美人的手,这酒别有一番滋味。”

你想叫我放手,我却偏不放手,宁谌暗道。脸上却显出迷惘的神色来:“王爷此话怎讲?下官倒是糊涂了?”

“我要去看看宁大人!”说着就想起身。

这感觉和上次她跌在宁大人身上差不多,肯定不可能是石头什么的,只是如果是人的话,这么冷的天躺在这里做绊脚石,肯定不会是大活人啊……

“刚才我好想听到这边有声音。”其中一人对同伴说道。

“无需解释,就算是遇到强盗啊。我们这些强盗绑了你们打算要赎金的,不过目前形势不太好,准备过几日再派人去投刀寄简。而宁大人聪明过人,寻到时机带郡主跑了,我们费劲心里去追,还是被你们逃脱了。怕官府找上门来,只好弃了老巢不要。”

“这是什么宝贝?”宁谌随口问上一句,算是给他面子。

简亲王回府后,对他们商议的决定很是赞同。还要感谢那小校尉,虽然事情紧急,急于求见,也没有大声嚷嚷郡主和宁相被劫。于是对他赏赐颇多。

蒙面汉子看了宁谌臂弯里的人一眼:“啊,倒是小的们疏忽了。”说着下马,走到马车边,挑起车帘:“宁大人请上车,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风姿禁不住好奇,撩起帘子的一角,往外一看,看见那些胡子拉碴的壮汉们骑着马,挡在他们的马车前,一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的架势,吓得脸都白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劫匪么?

韩缜怒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说?”

风姿自然是每日都来的,可是,却呆不久也不好意思多呆,这一点让宁谌很是遗憾。至于另两个天天报到的兄妹,就让他无比厌烦了。

“可是……”

那人见形容狼狈的风姿,便向她走了过来,躬身行了一礼:“我们原本只是想坐着马车在这里逛一逛,没想到刚才马受了惊吓,才会在街道上横冲直撞了起来。这位公子受惊了,在下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舍妹不懂事,不会说话,也还请你恕罪。”

就像,就像一个友好的姐姐一样。如果叫他知道她的想法,恐怕会生气吧。可她因为他和皇叔的那层关系,却感觉他和其他男子不一样,跟他似乎没有那么大的距离,可以像闺中好友一样——虽然她们现在还没到这个地步。但觉得宁大人这样温柔又美丽的一个人,她觉得很可以交个朋友。

皇帝微微一笑,宁卿的名字,音实在是不好啊,每次自我介绍时都只肯说字。只是这名儿,只怕也人人都知道呢!

“这里面难道没有你的功劳吗?”皇帝微笑如故,“官场向来如此,章怀远有本事就自己爬上来,没本事就在下面呆着吧。朕插手,也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