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再也没说自己要嫁一个江南的书生,但是在草原上的雄鹰们对她频送殷勤之时,她仍是巍然不动。也许在内心深处,她还记得儿时的梦想。

孝亲王瞟了夏仲盛一眼,拿着那把寒光森森的剑朝着他的方向比划了一下,站在近处的夏仲盛倒是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惹王爷生气。孝亲王却没说什么,只是收回剑,对着剑身呵了口气,继续用布巾擦拭,微眯了眯眼,语气不冷不热道:“过程如何不重要,我只看结果,不管怎么说,这事他处理得很漂亮,把我们做的所有的事都栽到了昭旦身上,让一切都显得很真实。皇上现在虽然仅仅是软禁了他,但他已经算是完了,失去皇帝的信任,他最多只能做个闲散王爷,略有些动静,就要被问罪,还能和我一较长短么?”

难道他心底无私,心中笃定自己会无事?

时刻关注着天朝各种动向的外邦来客自然也很快就有所察觉,博日格兄妹完成政治上的一些列行动之后,就开始为各自的心上人操心了。

宁严寒和谌秋若婚后那是恩爱异常,宁严寒宠爱妻子那也是出了名的。有外人甚至传言,就算是宁夫人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宁严寒也会她摘来,送到她的手上。

宁大人,宁大人究竟和王兄有什么过节,要这么陷害他?

皇帝在偏殿召见简亲王。

风姿今日还记得母亲说那些话的神色,那样的哀伤。

简亲王匆匆赶出来时,正好看见妹妹从马车上下来,宁谌则正在马车边上,手里握着风姿的手,扶着她下马车来。

“宁大人,我们好像跟大伙儿走散了呢!幸亏在这里遇见你,不然等下我要一个人雇马车回去了呢!”

傅昕翰一心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介入这些贵人之间复杂的矛盾中去,可偏偏没人愿意放过他,心下计较了一番,便坦然应战:“在下倒是乐于奉陪,只是在此良辰佳时,大人身边的这位公主似乎更希望能与大人独处,在下与郡主好像不便打扰。”

那男子正是几日不见的宁谌,而那名站在他边上的女子却是素来就与风姿不大对盘的乌云娜公主。

年后还是没什么可期待的,不过进宫请安,与王妃一起到各宗亲贵戚间往来往来,都是例行事务。

平川王就等这这句,虽然似乎效果差点,至少皇帝关注了,那就成了。

他下定决心要把这郡主列为拒绝往来户!

看到这一幕,乌云娜气得肺都快炸了,漂亮的脸上满是怒气,那蓝色的眸子内蕴满了风暴,这算什么,宁相不是说了谢绝一切访客的么,那刚才那女子又算什么?

这时候听到宁谌的事,丝毫没觉得宁谌很荒唐,很为他感到心疼:宁大人真是太可怜了,在外面遭受了那么多磨难,回来又接到这样的噩耗,难怪要使性子了。这个时候,她如果不去看看他,那也太不够朋友了。

等明儿要是在上朝的时候打瞌睡,可是御前失仪的大不敬之罪啊!想到这,一个个心中叫苦不迭,可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敢表露。

“王爷实在是太客气了,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宁谌对于礼物,当然是一一笑纳了。见到那两个胡姬,便想到了几月前的那一幕,心里对这两个胡姬的到来有些不痛快,面上却要极诚恳地感谢简亲王送的“好礼”。心下却知道,简亲王来此,不会只是来道谢。

平川王也算识趣,暂时放了他一马,临走前告诉他,这些天为他和郡主失踪所做的布置,并说第二天就要宣布他宁谌已经从“遇刺昏迷”中醒来,要他早做准备。

因此两人便时不时地要休息一阵,走走停停地,很快太阳都往西边沉去了,还没走到他们被掳走的地方,而风姿休息的时间越越长,越来越走不动了。

“宁大人,要不你先逃吧,回去叫王兄来救我,他们不是想让我做压寨夫人吗?抓我回去也不会把我怎么样的。”风姿实在是跑不动了,凭着毅力撑到现在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本朝没有这种规矩。”

虽没有表示赞成,好歹也没有表示反对,那就是有戏。

他们来时,简亲王已经心急地去找人了,瞪了许久,才见那些受伤的侍卫仆从回来。详详细细地问清楚了当时的情况,都陷入深思。

“乖乖束手就擒,你们逃不掉了!”几个骑马的蒙面人把他们团团围住,“小心刀枪无眼!”

话音刚落,就感觉到马车似是忽然间停了下来。

“咯血!”

风姿忙应了,也没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宁大人这么厉害,一定有办法解决的,还有皇叔和王兄,那个什么王子,根本不必在意。还是公主比较讨厌啊,居然看上宁大人,就算宁大人喜欢女子,也不会看上她那样的。那位乌云什么公主太彪悍了,下次去看宁大人的时候一定要提醒他小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那可就不好了!哎呀,她又想到哪去了,还是快些睡觉,明天好早点去看望宁大人,好好谢谢他。

事实上,宁谌伤得并不重,只是看起来吓人。但是宰相府的下人是干什么的,个个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只是主子的一个眼神,就知道该说什么话,该做什么事。请的太医自然是宁谌的老熟人,常年在宫里接触各色人种又见多识广的太医,只一眼,就认出跟着宁相回来的那名俊俏的小公子分明是位女子,再一联想,根本就不用什么示意,就自觉将那伤势说重了十二分。

风姿听到这声音连肺都快要气炸了,她刚才差点命丧马蹄之下,而现在宁大人为了救自己此刻还昏迷不醒着,那罪魁祸不知道悔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指责别人拦路,简直就是不可理喻至极。

宁谌从书中抬起头来,正好接触到风姿注视着她的视线。风姿一阵尴尬,正在想着该怎么解释自己刚才直盯着他的行为,却没想到宁谌并没有追问,只是皱了皱好看的眉,抿唇不语。

“陛下言重了!”博日格看向简亲王,“原来这位就是曼郡主的兄长啊,小王眼拙了,还望殿下恕罪。”简亲王正要说几句,便有人回禀,说是宴席已经摆好,请入席了。

简亲王真的有点犹豫了,退婚已经退了,难道要收回?可姓章的那小子,明显不是良配啊。“不知那王子几时到?”

宁谌看了一眼窗外的挂着“韩府”匾额的那座宅子,轻轻地一笑:“想要走我的路,只怕不容易呢。”马车很快消失在那座府邸所在的街道,只扬起一阵尘土。

虽没有大费周章,但却已是很精致的四菜一汤了。

那边郡主已经叫了:“饮露,结账!”

在章家门前下了车,叫长风去叩门,叩了半天,连个应门的人都没有,一推门,门是虚掩的,隐约听到屋后有说话声。

“谁是梦师师?”从章郎口中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名字,风姿马上就有了警觉。

崔婉宜语气凉凉的:“曼郡主谦虚了,有一个状元郡马,当然是要多看点书的,要是以后被郡马嫌弃言语无味,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皇上这是在讽刺微臣么?”

那可好了,哥哥见了皇上回来,应付那些妻妾都来不及了,哪里有功夫来关心她。

这上头的有不少书是她曾经看到过的,比如《山海经》《搜神记》之类的神话传说,比如《高祖秘史》《皇后秘史》之类的各朝野史,比如《十七豪侠传》《江湖志》之类的江湖故事,比如《莺莺传》《李娃传》等传奇……未见过也很多,略翻了翻,倒有不少是她感兴趣的呢。

今天这天气真是太热了。

“臣惶恐!”宁谌无奈,他相信皇帝说到做到,真那般的话,他和简亲王现在结怨不浅,以后可没好日子过了。想了想简亲王平时的处事态度,就算没结怨呢,也不得如此之自由,还是现今的皇帝好啊。打定注意要拥护皇帝,希望皇帝长寿些才好,不然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就不得如今这般痛快了。

“只是臣现在还在禁期,如何查案?”

“禁期什么的,说起来,今日也是啊。”

“臣知罪!”

“宁卿,你可听好了,此案朕不设限期,可若宁卿的拖得太久,令朕不耐烦了,那朕就要将软禁的日子延长了,这软禁的地方也不再是宁府了。朕觉着,冷宫就不错,那儿挺僻静的,正适合修身养性,至少可以治治卿认床的毛病,培养一下艰苦朴素的作风。”

“臣一定尽心尽力!”宁谌忙下决心。

皇帝的这个威胁够份量,先别说冷宫那与天牢想比好不了多少的环境他受不受得了,光“冷宫”两字就能给别人几多遐想。你皇帝不怕豢养男宠的传言,可我还要讨老婆呢!唉,还不如设限期,这样叫他如何把握时机啊。

皇帝见打击得已经差不多了,便安抚道:“其实吧,这也是为卿着想。卿老是折腾人家兄长,做妹妹的会很为难的。你若真喜欢人家,想娶她,朕劝你,还是好好与她家人打好关系,不然这做兄长的不允,朕也不能强为你指婚啊。”

“臣受教!”看来绊倒大舅哥这条道是走不通了啊。

“好了,卿且平身吧。朕这儿还有一则博日格王子送来的消息……”

宁谌出了宫,便乘车回府。

车到中途,忽有一箭破空而来,却是射向车辕的。

护卫们一面呼喝着保护相爷,一面就有两三人朝着箭来的方向追下去,研墨小心翼翼地去取了箭来,宁谌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不由冷笑。

他正想着怎么找借口联络那人呢,不想那人就迫不及待送上们来了,想来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