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大概在某座山的半山腰,回头看那庄园,火还没熄,而且似乎越来越大了。全烧光光才好呢。风姿在心里恶狠狠地想到。她感觉火光映照下的那座庄园,已经离得很遥远了,心下送了口气,越觉得疲惫:“宁大人,我看没人追过来,我们要不要坐下歇一会?”他们扑火也要扑半天了吧。

最先排除的便是荣亲王之辈,他们已经算是旁支了,想即位,除非把近枝的皇亲全数解决。这种事,稍稍还有一点点理智的,也不会找上他宁谌来做。

夏仲盛却误会了宁谌的意思,他知道眼前这位不是吃亏的主,忙笑道:“宁相爷若肯帮忙,小人自然有酬谢。”

一群人面面相觑,想到简亲王知道这事之后,等待他们的悲惨命运,个个都吓得面如土色。

只听得刀剑之声伴着零星的话语:

冬日暖阳,树上的积雪正在消融,偶有几只鸟儿越过枝头,将枝桠上的积雪给震落到地上。马车行驶在郊外的一条官道上,大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了,路虽有些泥泞,马车也行驶地稳稳当当。

闵和颜也催促:“是啊,倪王爷,你快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这般慎重?”

目送着简亲王兄妹离去的背影,宁谌唇边的笑更加温柔了,那凤眼扬起的弧度也更加地魅惑了。哎呀呀,真是太可惜了,要是简亲王再晚来一点多好,他和小郡主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啊……

宁谌一直闭目靠床坐着,床边站着那名眉清目秀的书童研墨正一脸的自责和懊恼,“要是当时我在大人身边就好了,大人也不会受那么重的伤……”

在那瞬间,是他救了她,他抱着她躲开了马车,在落地时又做了她的垫背。如果不是她心慌意乱,反应慢了半拍,也不会连累别人。

风姿以为宁谌只是客套话,便也客气地随口一说,却可没想到那人却当真了。扔下一句“那就麻烦郡主带路”,便跟上她了。她又不好说什么。她本想一个人在书斋看看书,散散心,不想被人打扰,如今多了个人,倒添了许多不自在。

博日格的长兄,在战争结束后,作为质子在京城呆了五年,去年才因为蒙疆大汗身体原因,回的国。博日格此次到来,其实也有为质的意思在内。了解内情的几个大臣频频皱眉。皇帝老抓着别人的痛处不放,倒像是挑衅呢。这多不合适啊。可是又不好出言提醒。

“不改变注意?”皇帝再次确认。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才互相别过。

简亲王淡淡地道:“风姿是看到章怀远身边坐着女子不高兴吧?这小丫头心眼倒小。明儿我见着章怀远,敲打敲打他,叫他注意点,洁身自好,少到那些地方去也就罢了。”

长乐坊依旧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章郎说他很快就能适应新的职责了,过几天就来找她。

章怀远扣着她的手腕:“不放,我要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章怀远的声音伴着湖面上吹来的凉风,显得格外的温柔缠绵,“郡主,我们难得有时间见个面,一起走走,好么?”

那年去相国寺求签,偶然看到了章怀远,那时他正和几个士子在论诗,谈吐文雅,言语精妙,她一时听住了。丫环为她搜罗了他散落坊间的一些诗文,无一不让她钦佩。后来让人打听了他的品行,又知他未有婚约,心里已经打定注意,就算他未中状元,也值得嫁了。

“皇上恕罪,微臣来迟了。”宁谌微弯下腰行了礼,皇上还没说什么,他就举止潇洒地撩起袍子坐在皇帝对面的位置上,从皇帝手中夺过酒壶酒杯,“皇上,太医已经进言许多次了,您不可饮酒,这酒就赏给微臣吧。”说着将皇帝刚倒的酒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那晚,看完了《青莲》的风姿有些失落有些空虚:怎么这么快就看完了呢?她很有些感慨,爱情真是美好啊,虽然青莲是男儿身,姚公子却能不顾风言风语,一心一意,与他长相厮守,这性别也变得无关紧要了呢。

“只有还没写出来的书,没有我们找不到的书!”

“你喜欢吃就多吃点。”风姿高兴地拿了一块豆沙糕,递到章怀远嘴边,“再尝尝这个。”

突然感到下面的那具“尸体”动了动,一时之间根本起不来的她终于忍不住尖叫了:

“啊啊啊……”

诈尸啊诈尸啊诈尸啊……要是能跳起来她早就跳起来了……

“宁大人宁大人……”带着哭音死命地用手肘去撞宁谌。

“救命……”下面那具“尸体”出微弱地呻yin。

宁谌终于清醒过来,吃力地爬起来,也努力地把风姿拉起来了:“怎么了?我又迷糊了?放心,死不了的。刚才摔着了没事吧?”脑子浆糊一样了,一手按了按太阳穴才勉强清醒一点,但反应显然不及平时,要是平时,他早对“障碍物”作出判断了,而不像现在这样,迟钝地根本没想到怎么会跌倒。

风姿颤抖地指指地上:“宁大人,这里有人……”

宁谌低头看看,那人面朝下躺着,不知是死是活,似乎是个男子,看身上衣裳褴褛单薄,宁谌下了判断:“大概是冻死的吧。我们还是赶紧赶路吧,你于心不忍就回去叫人来把他埋了吧。”宁谌有些淡漠,这种情况见的多了,而他向来又不是什么善心人士。

“救命……”那具被判断为“尸体”的,又动了了动,出了求救。

这回风姿听得很真切:“宁大人,他,是不是没死啊?”

“好冷……”那人似乎只是无意识地呻yin。

“看来还活着,郡主要救他么?”宁谌很不高兴地看着那人,照他的意思自然是不会多管闲事,不过看曼郡主的样子,八成就想顺手救了他。

“不管的话他真的会冻死的。”风姿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没办法救他,“宁大人你想个办法?”

宁谌苦笑:“凭我们现在这样子怎么救他?”要是他还是坐着马车意态安闲的宁大人,为了郡主,救了也就救了,可他现在随时都会倒下,还需要郡主扶着他走路,哪有那么高尚的情操救人。理由却是冠冕堂皇地:“我还怕追兵追上来连累这位公子呢。”

“这也是啊……”说到追兵,风姿便又听到了马蹄声,顿时色变,极快地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往那人身上一盖,又把剩的点心放在他旁边,就急忙扶着宁谌开跑,心中很是内疚,默默念叨:“对不住了啊,如果我们平安脱险,一定来救你,你一定要撑着啊。”

“你们是什么人?站住!”声音却是从他们的前方传来的,风姿抬头一看,顿时惊喜。眼前这一队人马是官兵啊!

他们总算是得救了!

风姿心一松,脚一软,就坐到了地上,宁谌强撑着站着,看那些人围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