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树上的积雪正在消融,偶有几只鸟儿越过枝头,将枝桠上的积雪给震落到地上。马车行驶在郊外的一条官道上,大路上的积雪已经融化了,路虽有些泥泞,马车也行驶地稳稳当当。

说是宫里有事,平川王府的来人引他去却是平川王府。

目送着简亲王兄妹离去的背影,宁谌唇边的笑更加温柔了,那凤眼扬起的弧度也更加地魅惑了。哎呀呀,真是太可惜了,要是简亲王再晚来一点多好,他和小郡主好不容易才有一次单独相处的机会啊……

“大夫,宁大人的伤口严不严重?……”他的妹妹乌云娜也不甘示弱的挤过来想查看宁谌的伤势。

在那瞬间,是他救了她,他抱着她躲开了马车,在落地时又做了她的垫背。如果不是她心慌意乱,反应慢了半拍,也不会连累别人。

饮露见她家郡主此次出门逛街没有疯狂购物的趋向,终于松了口气,在一边小心伺候着,就怕惹她家郡主不高兴。

博日格的长兄,在战争结束后,作为质子在京城呆了五年,去年才因为蒙疆大汗身体原因,回的国。博日格此次到来,其实也有为质的意思在内。了解内情的几个大臣频频皱眉。皇帝老抓着别人的痛处不放,倒像是挑衅呢。这多不合适啊。可是又不好出言提醒。

长史领命,又回禀:“章学士有书信给郡主,下官还没转交,请王爷示下。”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才互相别过。

简亲王闭目在椅上略歇了歇,一时便有丫头来恭请王爷去沐浴更衣。

长乐坊依旧熙熙攘攘,热热闹闹。

风姿心里还在生气,可听了饮露的话觉得不无道理。当饮露说到退婚,风姿有点心慌意乱。她只是气不过章怀远撒谎,私心里她还是相信他不会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的。如果就这么下去,等王兄回来了,王兄一生气,那这婚事自然是告吹了。她想到以前和章怀远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在一起,心中很是难过。

章怀远扣着她的手腕:“不放,我要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章怀远的声音伴着湖面上吹来的凉风,显得格外的温柔缠绵,“郡主,我们难得有时间见个面,一起走走,好么?”

曼郡主很快就现了玄机,顿觉无趣,加上昨日看书看得晚了,有些精神不济,不由打了个哈欠。饮露觉她家郡主不端庄的举止,连忙捅了捅她的胳膊,郡主大人忙忙地用帕子掩住自己的嘴巴。

“皇上恕罪,微臣来迟了。”宁谌微弯下腰行了礼,皇上还没说什么,他就举止潇洒地撩起袍子坐在皇帝对面的位置上,从皇帝手中夺过酒壶酒杯,“皇上,太医已经进言许多次了,您不可饮酒,这酒就赏给微臣吧。”说着将皇帝刚倒的酒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唉,这美少年好可怜,这姑娘也好倒霉,还魂为男子也就够可怜了,怎么就还魂在这么个恶人身上了……

“只有还没写出来的书,没有我们找不到的书!”

风姿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感叹:不愧是她看中的男子啊,长得玉树临风,俊秀儒雅不说,又知道心疼人,体贴人。想到以后他就是自己的夫君了,面上泛起了绯红,更添了一抹艳色。

为的蒙面大汉对着那张比女人还漂亮了几分的脸看了半晌,忽然哈哈笑了几声:“宁大人果然是聪明人。倒是小的们多有得罪了。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宁大人宽宏大量,万勿见怪。”

他家主子之前交代过,对这位宁大人要客气些,他有些不以为然——他对这个传闻中以色侍人爬上高位的宁大很是不屑。不过眼见这人在刀剑面前谈笑自若毫无惧意,倒有些改观。看来除了色相之外,此人还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倒是不容小觑。于是便客气了几分。

“好说好说。”宁谌的笑意更深,语调更和气,“不知列位好汉想要些什么?一切好商量。只是本官的手有些酸了,还望列位长话短说。”

蒙面汉子看了宁谌臂弯里的人一眼:“啊,倒是小的们疏忽了。”说着下马,走到马车边,挑起车帘:“宁大人请上车,外面风大,小心着凉。”

“多谢挂怀。”宁谌神色自若,小心翼翼地把曼郡主放上马车,自己也坐上车,“现在可以慢慢说了。”不急不躁,仿佛根本没留意到不远处的打斗声已经越来越轻,那些侍卫们已无反抗之力。他似乎对那边的情形丝毫不关心,看也不往那边看一眼。

蒙面汉子有些佩服他的镇定:“宁大人莫急,这里可不是什么说话的地方,倒要委屈宁大人移驾了。宁大人尽管在车中休息一会儿,到了地方小的再叫您一声儿。”说着放下车帘子,坐上车,狠狠地挥了一鞭子,车子飞快地朝他们的来处驶去。

宁谌把曼郡主揽在怀里,轻松自在地靠在一边闭眼休息,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曼郡主的长,一点也没有看看外面景色的兴趣。他的面色平静,呼吸平缓,任谁看了,都要以为他在养神,谁也不知道他这时候想了些什么。

马车左转右转弯弯绕绕颠颠簸簸地也不知行了多少路,终于停了下来。

“宁大人,请下车。”

那些蒙面人已一个都不见了,站在车边的是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身后还有几对俊秀的丫鬟童子。

宁谌抱着一直未醒的曼郡主下了车,抬眼略略地打量了一眼四周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极大的庄园中不知第几进的一个小院落,四处望去只看到近处的屋檐重重,远处的青山隐隐。

“宁大人先暂且在此歇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那管家语气恭谨。说着拍拍手,那几个丫鬟童子走上前来,躬身行礼。

管家严肃地吩咐他们:“你们好好伺候两位贵客,两位贵客有一丝不满意,那我就要好好伺候伺候你们了!”

那几人微微颤抖,都躬身应道:“奴婢们遵命!”

管家又道:“还不来见过宁大人,宁大人可是朝廷一品大员,你们能够伺候他,是何等荣幸!”

那几人忙行礼:“拜见宁大人。”

宁谌这时候才有空开口:“诸位不必多礼,接下来一段时日有劳诸位了。”脸上的笑容温柔而真诚,似乎真的是高高兴兴到人家家里做客,而且还要住上几天。

那管家面色微变,却仍是陪着笑容恭谨地道:“宁大人不必对他们客气,有事尽管吩咐就是。郡主还要过一会儿才会醒来,宁大人也先稍稍休息一会儿,小的这就去吩咐厨房准备晚膳。”说着又向那几个丫鬟道,“还不快伺候宁大人和曼郡主休息!”又向宁谌道:“宁大人里边请,小的就先告退了。”

宁谌很是客气:“管家尽管请便。”对被“请”到这儿来的目的,一个字都没问。也没有提要见主人的事。对他们看透了他和曼郡主的身份,也没有一点疑惑的神色。

见管家走了,便对那几个丫鬟童子越温柔地微笑:“有劳几位了。”

风姿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从床上支起身子,看看周围的环境,有些糊涂。

“郡主醒了?”一个丫环上前扶着她,“郡主可有什么不适?可想用些什么?”

风姿已经看清整个房间,布置很是清幽看着很是舒服,她刚刚睡的床褥也极为柔软,可这一切,都不是她熟悉的!

她突然想到昏迷前的那一刹那,几乎就要跳起来:“这是哪儿?”

“郡主!”她所熟悉的宁谌的声音传来,让她微微安心。抬头看见宁谌站在门口,脸上挂着她所熟悉的笑容。

“宁大人!”她忙迎上前去,“这是你府里?”难道她昏迷后事情都解决了?这是宁大人府里的别院?可是宁大人为什么不把她送回王府呢?

宁谌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郡主,我们现在是在别人家做客。”

“啊?”

风姿看着宁谌的神色,明白了所谓的“做客”之意。

自己大意上了人家的当了,却又连累了宁大人了。不知道饮露和长风那些侍卫们怎么样了?这些人绑架她的目的是什么?她看了那丫环一眼,那丫环很恭顺地低头侍立着。

既然让她住在厢房,又有人伺候,而不是把她关在牢房之内,那么那些人必是有求与她,或者说是有求于简亲王府?

“那么主人呢?”她抬头问宁谌。宁大人或许一直醒着的,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宁谌摊摊手:“主人似乎不在,下人们伺候得到很周到,担心郡主过了这么久,肚子饿,已经备下一桌席面,让我来请郡主去用膳。”

风姿有些气恼,就要作。

宁谌拉了她的手,轻声细语:“郡主莫要觉得主人慢待,只怕主人也是有什么要紧事,咱们倒是有闲,等一等也无妨。”又朝她眨眨眼。

风姿想了想,也微笑了:“宁大人说得不错,咱们去用膳吧。”

那桌席面整治得一点也不比他们日常在府中享用的逊色,且那些仆婢们显然也被□得很好,很有大家规矩。这一切都显示这主人显然不是草莽。

宁谌和风姿交换了一个眼色,静下心来等主人前来相见吧。

然而那主人也真沉得住气,一连几天,都没有出现。只有那个管家每日陪着笑脸殷勤地指挥这众仆婢们服侍。

宁谌依旧气定神闲,风姿却不免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