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转至桌前,之前送来的饭菜还微微冒着热气。君墨玉一路昏睡,吃的本来就少,加上刚刚几番风波,此时看见饭菜才反应过来身上虚软。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君墨玉仍然是坐下打算用些饭食,如果自己真的想要脱身,保持体力却是必须的。

本以为,一到君家堡,自己就可以回小院去看云叔。却没想到,侧门后却等着平日难得一见的君家堡大总管。

许久没有答应,半晌,君墨玉才带着些颤意答道。“好。”自己这样是没法入睡了,为了明日不因为自己的身体耽搁路程,无论如何都要入睡休息。

逍遥庄的后院其实差不多已经是山上了,逍遥庄在京城西郊依着西郊著名的栖霞山而建,越靠内的楼阁走势越高,据说当时修建的意图是能让内院的夫侍们可以不出门就一览美景。看来,逍遥庄宠夫倒是有传统的。

“主君失踪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她离去的时候仔细的交代过,切记不要让敛之一个人呆着。

小白还没答话,门外却响起了敲门声。李雾开门,却是之前安寨里两个答话的小姑娘。

“主子!”逍遥卫此行一队的队长一见李雾竟然要只身范险,不赞同的出声。

小白竟然单枪匹马往那边去,虽说她去的是那边镇子上,但只要顺藤摸瓜终归会惹上安寨。以小白的性子,君明艳好好的在她手上丢了,她自然会奋不顾身将他带回,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冲动的来。李雾当下叫了时衣和时额,让她们在门外候着,自己回了房间。

慕珂一顿,他想过或许她不会同意,但或许会为着他手上的逍遥云纹佩与他迂回些时候,却没想到竟然是干脆的回绝。慕珂嘴唇动了一下,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门外一声轻笑,一个蓝衫女子走了进来。

李逍遥一愣,她没有想到弟子竟然毫不给她游说的空间。虽然她离开逍遥庄多年,游走各地,但应该收到的信息自然一样也不少,李雾有没有正式下聘订婚,她自然还是有个数的。此时她直接言君墨玉是她未婚夫郎,为的自然是堵她的嘴。

君墨玉无奈,只得抱起衣服,拒绝了要服侍他穿衣的几个侍从,自己进了内室更衣。

李雾马上摇头,却在心里乐不可支的看着君墨玉红透的脸庞和焦急的有些结巴的神色。“当然不行,你洗浴肯定是要锁门,我在门外,你有什么问题叫我,等我开门进来再查看就晚了。”

“一点点,还需要老庄主回来做个确认。”顾蒙昧倒爽快的点点头,不过倒是保守的暂时不透露。

至于她,李雾看看身上没有比敛之好多少的自己,走到门外吩咐侍从们进来小声的收拾。而她自己则直接施展轻功回边上的野鹤阁,大致清洗了一下又匆忙赶回闲云阁。

这次时示倒没有直接忽视了她,望了一眼那个仍然栝燥的女人又看了看她此刻正挂在脖子上的手——那是她们突围时扑身为他挡了一刀而留下的伤。然后没有吭声走过去给她添水。

被李雾的动作闹了一个脸红,听到她的话,只是点点头。

李雾拉拉披风,将君墨玉包裹严实就去了厨房。厨房里有存水,锅瓦瓢盆什么的清洗一下都可以用,幸而厨房的位置正贴着崖壁,开了窗比较通风干燥,所以原来厨房里放着的调味料倒还都能用。李雾还在厨房一角找到一些风干的腊肉,刮去外层的灰尘与蜡层,竟然还是完好的。甚至米缸里那些存米,虽然陈了些却也还能使用,李雾捡起米缸里放置的几株草枝,检视了一下现是一种驱虫的草药,似乎是此间主人用来防止米粮遭虫的。

李雾倒是行动派,确定了接下来的方向就开始收拾准备。既然以探路为方向,那之后她就没那么多时间在捕食上,将之前两天用剩肉做成的肉脯整理成一个小包裹,交代给君墨玉。她自己身上背了一个大包裹,里面装的是她这两天采摘的有用的药材,包裹布自然用的是李雾那件残破的外袍。给君墨玉整理好披风,李雾回身蹲下,示意要他上来。

药膏摸到新刮破的伤口,君墨玉瑟缩了一下。李雾恨恨的道,“现在知道疼了!早先怎么就不知道了!还一下又一下,你真当你不是肉做的!”嘴上虽然说的狠,手下的力道却明显放轻。

“阿雾!”君墨玉趔趄着扔开手上的石块,爬起,却没想到一个腿软反而跌了一跤,幸而山洞不大,这一跤却是跌倒了李雾身边,哪里还感觉的倒磕碰的疼,一股脑儿的看着李雾要睁不睁的双目。

果然,入夜没多久,不放心一直查看着李雾体温的君墨玉现她果真热了,热烫的体温似乎蒸干了李雾身体里的水分,嘴唇干的有些白。君墨玉拿过一边早就备着的湿袍,将李雾的外袍水分挤出些给李雾擦拭手腕脖子这些高热的地方,然后才撕成条状待用。再小心的扶着李雾侧靠在自己身上,将湿布条覆在李雾的额头,将自己内袍上的水挤成滴落状,往李雾的嘴唇上滴。幸好李雾虽然昏迷,但是求生的本能让渴求水分的她将唇边的水珠咽入。

里面被车外恐怖的轰鸣声惊起的君墨玉不明白生了什么,只见李雾迅的闪身进来一把将他抱起向着最近的车窗跃了出去。

“没事,没事了,阿雾在,阿雾在你身边。”李雾心疼的将男人拥入怀中。这个男人一贯人前坚强,她用了多少力气才打开他的桎梏,让他在她面前能放松的表达自己的情绪,但真的看到男人毫不掩饰的惊惧时,李雾觉得自己的心宛如刀割。

“不是,逍遥卫的成员多是各自收徒,一般都是寻找孤儿稚子,吸收入庄,要经过各项考验才能最后成为逍遥卫,终身留在庄子里。否则就只是做庄子里一般的护卫,期满离开或者一直留在庄子由她们选择。”

“要活口!”李雾小心的接住君墨玉,拥进怀中,感受到那温暖的体温,心里如火烧一般的嗜血情绪总算是慢慢降了下去。轻抚君墨玉昏迷的脸,李雾将自己重重的埋在他的肩上。谢天谢地,敛之没事!

“多谢,我吃饱了。”拔光了碗里的白饭,那菜却是一动未动。“时桑说的对,我现在情绪不稳,内息翻涌,不想受伤,最好不要靠近我。”

“对方的特征?当时的情况?”即使时衣和时额跟着,李雾仍然觉得不放心,对方有君墨玉在手,以君墨玉安危优先的时衣和时额又能做什么,远远跟着,就怕救援不及!一想到这个可能,李雾就感觉浑身气血翻涌,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宠夫郎,你激动什么!”也不理小白,李雾径自取了半只兔子,将调好的佐料均匀的涂在兔子身上,上火烤制。

李雾收拾好食盒,放置到一边入口处,回头就看见正眯着眼一摇一摆的男人,不禁好笑。靠过去为有点晃神的君墨玉宽了外袍,扶着他躺在里侧,再抖开被子为他盖上。真是,脱他衣服都没反应,警觉性太差了。不过昨夜折腾一宿,虽然自己抱着他睡,终归没有在床上睡的舒服,再加上一早又跪那么久还没吃东西还挨冻,这下放松下来也难怪他撑不住。

祠堂顶上挑高的横梁,李雾踩着多年沉积的厚灰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祭祖现场的顶上。

没多久,那块剪坏了的腰封在李雾的手里变成了一朵内敛雅致的麻布花朵,看的君墨玉和云叔直呼惊奇。

李雾摇摇头,示意君墨玉不用理她,将手里布好的菜同样加热好,才开始给在喝汤的君墨玉喂着,然后一边讲解自己给他喂的这个菜对他的身体有什么好处,她希望君墨玉听多了以后,可以下意识的养成这样的用膳习惯,这样潜移默化长年累月下来的调养才是真正有好处的。

君家堡的公子静跪是分院的,君家堡整间祠堂共有十多个供奉堂屋,每个公子都单独跪一个堂屋,彼此并不在一起。

“敛之,敛之,不要退缩,你答应过,信我的!”李雾赶紧将在轻颤的君墨玉拥入怀中,可是这个男人怎么也不愿意让她看见他的脸。“敛之,你信我,我并不想娶他,对于我来说,我的主君是要陪我一生的人,这个人选我自然要自己选,无论是谁都不能干涉,这是我的底线。敛之,你信我,你是我选中的夫君,一辈子都是。我已经让家里人去找师傅了,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我会和你说是想告诉你我不会瞒你任何事,不论好与不好,我都会告诉你,无论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面对!”

李雾心满意足的回道小白边上的座位,此刻整个座位圈已经缩小了,落败了的势力位置从前排移到了后面看台的地方,场上仅留下还在比武的几个势力的位置。

李雾抿抿唇,有些愤愤:“死老太婆,尽给我找麻烦!”人她是不想管,但信物她要取回来。家大业大的,那东西还是不能随便外流。

“能帮我把它簪上吗?”君墨玉轻轻的摊开手,手心里却是那只翠玉簪。

李雾在所有人意料之中落台,这个在江湖上初次露面的后生新秀能在众所赞誉的“夺云七手”中漂亮的避让过一手,让叶琼使出两手变招才逼下台,也属相当不易,之前君明娄宣布李雾的身份为江南白家二当家,看来江南白家又出了一个好手。

可惜对面站着的李逍遥仅是淡淡的背着手侧身转向红绸椅右侧,目光柔和,“在下心仪君家四子,因此本场认输。”

接下去晋升的十二人再度抓阄准备第二轮的胜负,第二轮将决出六位胜者,负者竞争第七名。李雾抽到六号,对手叶家的叶琼,李雾很满意;小白是三号,对上祈云寨的候情。

的确,君家堡的“美人会”虽说只是一场江湖里的风月雅事,但展到现在谁又能说这不是君家堡屹立至今,势力强大的一部分原因之一呢。毕竟十年一次的“美人会”,这么多娶走君家美人的少年侠客到后来哪个不是独挡一面的霸主,这些几乎都是变相的与君家堡联姻,可以说江湖中能叫的出名号的势力多少都与君家堡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撰写武林榜的千山先生曾说,君家堡的势力是看不见的势力。

漠北寨的位置与逍遥庄一样还空着。

李雾不以为意的撤开信卷上的火封,一张一张浏览过来,等看完信眉头已经紧紧皱在一起。

君墨玉诧异的接过李雾递过来的糖葫芦,疑惑的看着她。她知道他不爱吃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