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琴南已觉不妥,沈清都是有点困惑、有点头疼。

她和自珍都是可怜人。

看过去,是大伯。

美哉!

听一声催促,沈云深微张嘴,抿下栗仁,唇瓣触及她爹爹的手指,很凉,但她觉着能烫人,她的唇、她的脸、她的耳朵都火辣辣的。

沈云深要是知道第二天晏姝姑姑和琴南叔一起上门,并以此为由直接邀她爹爹出门踏青,打死她也不以这个理由拒绝。

一言以蔽之,她是乐于爹爹顶着潘安的容貌、怀抱子建的才情、内具王维的灵魂的。

她不喜欢。

沈清都讶然转身,“你知道他?”

沈清都点点头,“嗯。”

可偏偏轮到沈云深时她头脑昏昏。

陈哑巴无事算起来,先生已经有六年没有过问楼外事了,他对小姐还真是……

他觉着自己眼睛快瞪出来了,心快跳出来了,胸口涨满,无法舒缓。

那人偏偏不依不饶,抓紧他的袖子,只顾撩拨他,“我有深想,山有木兮木有枝,有木才有枝,有爹爹才有云深。木生枝,枝依木,那样密不可分,生发自然,云深中意爹爹,又何错之有?”

无懈可击的歪解,沈清都简直无可辩驳。

深深抽了口气,总算稍缓,心一横,拉过沈云深,闷不吭声急急直往家里带,把她塞进房间,关上了门,严严隔开。

一扇门,就像横亘在他们之间牢不可破的天地人伦,彼此之间,只能有父慈女孝,丁点绮思,都是邪念。

沈云深在房间,颇为泄气,耷聋着肩膀,在爹爹面前开口,结果求而不得,却是生来头一遭。

只能安慰自己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能操之过急。

事实也是如此。

一晚上过去,吃早饭时,两人对坐。

沈清都拘谨万分,不自在极了,本想招呼风莲让沈云深先吃,又不忍她多心,就硬着头皮来了。

在夜色里,朦朦胧胧间,惊世骇俗的勇敢,如梦的柔情,令人沉迷。

当下,一切都是无遮无拦,空气里缠缠绵绵的,尽是昨晚的记忆,还有沈云深追随他的眼神,叫他脸烫心慌。

风莲来了,送最后两碟小菜,沈清都忽然觉着好些了,可以舒气,又似更羞赧些。

在她转身欲退之际,开口就叫住,“你留下一起吃吧。”

风莲微愕。

沈云深意外。

很快她也笑劝道,“你就去添副碗筷来。”

多了一个人,沈清都心定了些,云深总不会说些让他为难的话,做些让他心慌的事了。

可某人想诱惑他,不择时、不择地,谁让他把她当成母老虎了,还招了个护法,真是岂有此理。

一瓣流红油的去壳咸鸭蛋,被堂而皇之夹进他碗里。

替他夹菜没什么。

但是他看到了什么?

那瓣咸鸭蛋并不是完整的一瓣咸鸭蛋,被咬过一小口,缺口处是整齐细小的牙印。

朝上一面的筷子夹痕边还粘了一粒青碧的米粒,显然也不是他碗里的。

沈清都看得满心怦怦,额边青筋突突直跳。

那牙印,小而媚人,惹得他心动至极,害怕至极,又摞不开眼。

沈云深的眼神从她爹爹脸上掠到耳根,抿嘴笑,“爹爹……”

这一声,别样绵哑柔媚,在沈清都脑子瞬间炸裂,看她的眼神无比惊恐,甚至充满哀求,风莲还在这里呐,不要乱来。

沈云深仿佛看穿了他的心事,忍笑转脸,叫起自始至终只规规矩矩埋头吃寡饭的风莲,“风莲,我想吃胭脂萝卜丝。”

“容易,我去拌些来。”风莲应下,放下筷子干脆起身,在这桌子上吃饭,她也别扭。

沈清都见风莲要离开,慌了,无助了,眼巴巴脱口而出,“别走。”

风莲眼睛一睁。

沈清都惊觉自己急切切的,实在失态,顾不得没头没脑,再不说话。

沈云深真想翻白眼,她爹爹真视她为吃人猛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