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生死相搏,谁都不能退让,在巨石上拳来脚往,那巨石越晃越是厉害。严堂主推出一掌,东方枫叫声‘来得好’,迎上前去,双掌推出,这一掌积他几十年的功力,实是非同小可。东方枫有心毕其功于一役,要将这严堂主推下崖去。严堂主身子连晃,一只脚已然凌空,眼看着就要掉下深谷。严堂主危急中再也顾不得许多,身子一软,往下跪倒,紧紧抱住了东方枫双腿。武林中人稍有身份之人,讲究的皆是宁死不辱,打斗之时,无论如何不会使出这种姿势来。

忽然门边厅柱后探出一个小小脑袋,叫道:“爹爹,爹爹。”正是东方枫的独子东方林,谁也不知他何时躲到了这里。严堂主霍得跃了过去,伸臂将东方林抱起。红叶使一走,严堂主又惊又怒,眼见对方人多势众,正暗暗心焦,此刻瞧见东方林,心念一动,竟挟持他作了个人质。严堂主喝道:“还不让路!”右手抵住了东方林后心。柳乘云投鼠忌器,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严堂主跃出门去。

二人又在四周细细察看,只见一人倒卧在桃林边,远远瞧那背影依稀便是黄乖风。东方枫默默走近,扳过他身子,见他正是黄乖风,身子早已冷凉。那楚秋雁却不知所踪,遍寻不见踪影。

东方枫运掌如风,就如一个漩涡般,将身边脚下的众毒虫一卷而走。柳乘云与他背向而立,手中长剑密如雨点。只是这地上的毒虫成千上万,卷走一批,又是一批。又斗了片刻,二人手上腿上便不时给那毒虫咬到。毒性虽不甚烈,时间一长,便觉手上腿上火辣辣得疼痛,麻痒之感愈盛。东方枫自知时间拖得愈久,对已方愈是不利。且不说二人内力总有穷尽之时,就是这蛇蝎毒,虽不算厉害,倘不及时救治,真气运得愈快,那毒性随血液流转,作得愈快,时间久了,二人终不免毒倒下。

林青儿和黄乘风燃着了几根长长的大木条,看准方位,掷了出去。那些毒虫纷纷往两边游动闪避,霎时之间,让开了一个小口子,东方枫和柳乘云忙纵马冲出。‘碧云霞'和另一匹白马神骏异常,看到那些毒虫蛇蝎,并不惧怕,撒开四蹄,如腾云驾雾一般,向东疾驰。那些毒虫蛇蝎如潮水般向二马涌去。林青儿和黄乘风见毒物稍退,自知生死成败在此一举。林青儿抱起东方林,黄乘风抱起楚秋雁,各自跃上马背,点了一枝火把,冲出屋门,向西而去。

二马缓缓而行,林青儿笑问道:“枫哥,你说那女菩萨是甚么人呢?”东方枫道:“我也正疑惑呢,昨日夜里我到了玉香楼,遍寻不着马恶狗。我只道是日间那汉子胡说,哪知道竟出了这么一个女菩萨呢!”楚秋雁回过头来,怯生生得问道:“大婶,害死我爹娘的大恶人真的死了吗?”林青儿说道:“雁儿,你莫要多想了。这等恶贼,不提也罢。”东方林大叫道:“娘,林儿长大了,也要象菩萨姑姑一样,除掉那些大恶人。”东方枫听罢心中一怔,深思半晌,说道:“林儿,你有这般侠义心肠,爹自然心中喜欢。只不过,你要记得,万不可随意取人性命。”东方林说道:“爹,若是象‘马恶狗’之类的坏人呢?”东方枫正色道:“林儿,爹不是叫你滥做好人。若是铁证如山,十恶不赦的坏人,自然不能放过他。须知人死不能复生,你若取了他性命,日后却觉他不是奸恶之徒,那时又该如何?”顿了一顿,又道:“纵是大奸大恶之人,若非万不得已,也须给他悔过自新之路,得饶人处且饶人。世间颇多以侠义自居之辈,却毫无慈悲良善之心。你长大后切不可妄听人言,胡乱杀人,一旦铸成大错,便无可挽回。爹这些话,你要牢牢记在心中。”东方林点了点头,心中似懂非懂。林青儿笑道:“枫哥,林儿尚小,如何懂得这些?慢慢教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