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门大开,几位弟子站在门口迎客。那些年轻的弟子东方枫和林青儿皆不识得,内中只有一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长身玉立,依稀有些面熟。那男子甚是眼尖,老远望见东方枫和林青儿,已奔了过来,大叫道:“小师叔,你们来了啊?”林青儿迟疑道:“你是?”那男子哈哈一笑,说道:“小师叔,你们贵人多忘事。我是邱幻城啊。”林青儿又惊又喜:“幻城,你都长这么高了啊。”东方枫和林青儿十多年前到神剑门这里时,邱幻城还只十二三岁,刚刚被孟仲海收入门墙。十多年不见,当年瘦瘦小小的一个孩子长成俊秀青年,面目变化极大。东方枫和林青儿如何识得?东方枫和林青儿那时在这神剑门住了有大半年,点拨了邱幻城不少功夫。是故邱幻城一见他二人十分得亲热

杜百山和凤三娘过来见了礼。凤三娘说道:“这孩子受了重伤,要好好静养。咱家就在前边不远。二位如果不嫌弃,就去咱们那里。”东方枫夫妇却不过她的好意,又想东方林受了伤,不能车马劳顿,只得应允。

道一和尚见汤青落败,心内慌乱,暗暗想这脱逃之策。他眼角余光一瞥,扫到东方林在一旁瞧着他爹娘得胜,小脸兴奋得通红,正拍手叫好。道一和尚身形微侧,避过杜百山一掌,往后退开两步,叫道:“且住。”杜百山左掌本已攻出,听他叫声,收掌不动,看他有何话说。道一和尚叫道:“姓杜的,今日我们兄弟认栽了。”杜百山冷笑一声,尚未答话。突然之间,道一和尚趁着这良机,身子如夜枭般掠起,扑向东方林

汤青与凤三娘又拆了十余招。只见他折扇忽又作一根短棒,径向凤三娘‘肩井穴’斜点,左掌却随后劈出。扇点是虚,掌击为实,这一掌汤青使出了十成的功力,存心要将凤三娘打得非死即伤。凤三娘知道厉害,闪身急避,顺手将方才烤糕的烘炉推过,来挡他一挡。汤青一掌正劈在那烘炉上,登时将那炉子打塌了半边。汤青飞脚踢开炉子,跟着进击。凤三娘见他招式狠辣,心下生怯。她的武功本以轻柔见长,威猛不足,此时萎缩退让,更是左支右绌。汤青见敌人势劣,掌力愈强。凤三娘心神更乱,只能勉力举剑护住面门胸口要害,突感膝间一麻,原来已被汤青点中穴道。凤三娘身子向前倾倒,直直跪了下去。汤青见一招得手,更不容情,掌中铁骨扇已向凤三娘头顶击去。

东方林奔到楼下,付了一文钱,站在一旁,瞧着那中年汉子做糕。得得得得马蹄声又起,数匹快马奔腾而至。这街道本不宽敞,又摆满了货摊,远远听得声响,行人怕被冲撞了,纷纷避让。又有避不及的,被撞着了,一时大哭小叫,人仰马翻。有人嘀咕道:“必是官府的差人,快些让开吧。若被踩着了,只能自认倒霉罢了。”

东方楠痴痴得望着方氏,又痛哭了一阵,抱起方氏的尸身,走进了拥翠轩。

方氏颤声问道:“你到底为何要杀了老爷?”那人又呆立半晌,侧过身来。借着烛光,东方枫已瞧到了那人的脸,不由一呆。烛火下,只见那人须皆白,满脸怨毒之色,赫然竟是东方府的常总管。常总管眼望远方,咬牙切齿得说道:“十三年三个月零八天。云儿,我总算等到了这一天!”脸上肌肉不住得颤动,似是心情激荡。方氏只见他满脸狞笑,在烛火的映衬下便如恶魔一般,心里害怕,身子缩成了一团。常总管狂笑道:“十三年了。十三年前,东方平杀了我独子云儿,我忍辱负重卖身为奴,等的就是这一天。哈哈哈"东方枫乍听得是他害了父亲,又惊又怒。此刻见他状如疯癫,心中却是说不出的一股滋味。常总管又说道:“小贱人,你可知我今年几岁?人人都道我不是六十五,也是六十。其实我今年才四十九,还不到五十。自东方老贼杀了我那孩儿,我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日日寝食难安,不到一月,便须皆白。”常总管咳嗽了数声,续道:“我苦思复仇大计,却无良策。幸而天助我也,不到半年,就给我等到了机会。我侦知东方老贼要去对付黄河四鬼,便抢在老贼半个时辰前先找到了四鬼。”方氏忍不住问道:“你赶去杀了四鬼,讨好老爷?”常总管冷笑道:“东方老贼精细强干,如我杀了四鬼讨好于他,老贼必起疑心。我想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法子可以顺利接近老贼,便自己击了自己一掌,再去找那四鬼。”方氏‘啊’了一声奇道:“你,你为何要击自己一掌呢?”东方枫心中雪亮:爹爹素来侠义为怀,见他与四鬼相斗受了伤,以为是同道中人,必会倾力相助。只是他受伤之后再去找黄河四鬼,万一不敌四鬼,岂不是白白送了一条性命?常总管顿了一顿,森然道:“我假作受伤,不敌四鬼,赌的就是东方老贼会在半个时辰里赶到。若这老贼不能及时赶到,我的性命就要送在四鬼的手里。为了替我云儿报仇,这一条命又算得了甚么呢!”东方枫只觉后背升起一阵寒意,这老儿为了替他儿子报仇,竟然不惜赔上自己一条性命。常总管冷笑两声又道:“我与四鬼斗了一阵,苦苦支撑,渐感不支,眼看就要毙命于此。幸而老天爷怜悯于我,我晕过去之前,那东方老贼总算赶到了,杀了四鬼。可笑那老贼假仁假义,见我孤苦无依,便将我留在东方府中当了管家。这十三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样为我那孩儿报仇雪恨。”

东方枫皱眉想了很久,方缓缓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我想了个法子,或可一试。”东方枫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直射窗外,似乎盗剑之人正立于那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