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林青儿拿了一只托盘进来。里面一碗荷叶虾丸笋尖汤,一碟香椿嫩芽炒的鸡蛋,一碟玫瑰红的豆腐乳,一大碗热腾腾碧莹莹的绿粳米粥。虽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小菜,却是喷香扑鼻。东方枫饿了几天的人,看到这些粥菜,肚子登时咕咕得叫了起来,风卷残云般将这几样小菜并粥吃个干净,连那汤都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碗。林青儿只在一边笑吟吟得看着。

二人回到先前那洞中,东方枫道:“林姑娘,外面天色已暗,你且睡一会吧。”林青儿忙了大半日,早已又困又乏。坐在东方枫身边,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那洞中甚是寒冷,东方枫轻轻揽过林青儿肩膀。那小猴儿小黄却早已扒在林青儿膝头睡着了。二人一猴相依而眠。

东方枫挣扎着爬起来,想去探那洞顶。才跃起一半,离那洞顶尚远,就觉胸中气短,又重重跌了下来。林青儿嗔道:“东方公子,你伤势未愈,又想做什么?”东方枫喘息半晌,方道:“林姑娘,我想去探那洞顶可有生路。”又想了半日,方道:“林姑娘,不知你可愿踩在我肩头,再往上一跃,看看可否探到那洞顶。”林青儿自小长在山中,并不在意这些男女虚礼,又急着出洞,当下便应道:“好,我且试一下。”东方枫蹲在地上,待林青儿双足在他两肩上站稳后慢慢站起,离那洞顶却尚有丈余。东方枫叫道:“林姑娘,我在下面助你一臂之力。”说毕,两肩往下一沉,运足内劲,两肩又往上送。林青儿借着那反弹之力,足尖在东方枫肩头一点,如飞鸟展翅,往洞顶跃去。林青儿借着洞顶的一丝光亮,空中已看准了那洞顶有一块突起的小石头,左手五指微屈成鹰爪状抓住了那石,正是她神剑门如意掌中的一招得意之技“苍鹰搏兔”。林青儿伸右手去摸那洞顶巨石,只觉甚是平滑,虽未将那洞顶完全封死,却也只可勉强伸进一只手去。原来是那宇文清怕东方枫逃出洞去,故以大石封死洞口。林青儿吸口真气,一手去摇那巨石,石旁许多泥沙扑面而下,那巨石却纹丝不动。林青儿无法可施,只得落下身来。

林青儿慢慢靠近那天魂草,采了七八株,放在药篓中。正要攀绳而上,只觉那小黄在背后吱吱喳喳叫个不停,躁动不安。那轰隆隆的声音愈来愈大,林青儿心中觉着有些不安,看看四周,却又无甚异样。

秦芷慧问道:“朱老先生,师叔中的是什么毒,如此厉害?可有解的法子?”朱四先生摇头晃脑,满脸得意之色:“6老儿中的是七绝草之毒。这世上能解这七绝草之毒的人,满打满算,连老夫在内,也不过三人。”林青儿抢着问道:“那七绝草又是什么东西啊?”朱四先生道:“这七绝草最喜生在至阴之地,毒虫蛇蝎出没之处。每年春分之日午时种下,平日须以毒虫蛇蝎的毒液浇灌,长至三年之后,于冬至那日在子时采下。采摘之时,更须一未到及笄之年的童女亲手摘下,万万不可由那男子去摘。如此这七绝草毒性方为最烈。中此毒者五脏六腑麻痒难当,七七四十九日后毒身亡。你爷爷若非内功深湛,将这毒压住,早就支撑不住啦。”林青儿听得脸上变色,急道:“朱四爷爷,那有药可救吗?”朱四先生又道:“世上凡生一物,老天爷总会生出另一物降之,所谓“相辅相成,相生相克”也。这七绝草虽是至毒之物,却有“天魂草”克制。”三人听得有药可解,方不再多言。

6远虹竹枝轻点,对康天同道:“我已二十年没有和人动过手了,今日既破戒领教你铁掌神功,十招之内不能胜你,6某便算是栽了。”康天同心里大怒,想道:纵然你剑法高妙,却如此小看于我,难不成我十招也挡不了你。当下也不多言,纵身跃出,左掌虚,右掌实,向6远虹胸口击来。他一招出手,攻势连绵不绝,霎时便已是四五招。6远虹身法灵动,青衣飘飘,潇洒至极,对康天同的暴风骤雨般的攻势竟然不招不架,只是闪避。康天同竟连他的衣脚也没有沾到一片。6远虹口内数着“一,二,三,四”,数到“七”时,右手虚点康天同胸口,左手竹枝后先至,直向康天同左眼刺去。康天同伸掌去急挡,却挡了个空。6远虹第二剑第三剑已经攻出。攻势一出,连绵不绝,一剑快过一剑。康天同挡了三剑,已是连退三步。6远虹第四剑已是快如闪电,真向康天同咽喉刺去。康天同待要再退,背后却已是那棵古松。6远虹竹枝已指在康天同的咽喉之上。康天同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却已滴落。

那白衣男子内功精纯,加以林青儿的爷爷颇识得山中的草药,尽心调养。不过二月,便已痊愈。这二月中,林青儿日日找那二人玩耍,极是相得。原来那白衣男子名叫孟仲海,江湖人称“铁琴玉剑”,以琴剑双绝在大江南北行侠仗义,名震江湖。那黑衣女子是他师妹秦芷慧。

朱四先生对东方枫道:“小娃娃,你可准备好了?”东方枫笑道:“前辈请出题罢。”

只见朱四先生取了一只白瓷官窑的小茶碗。于柜中取一小瓮,又在那瓮中倒出少许青黑色颗粒,放入小茶碗中。待茶炉上的水三沸后,注入小茶碗中。初时只见那茶碗中色作酱黄,又过片刻,颜色越来越深,已变作了琥珀色,那茶香味却已扑鼻而来。朱四先生拱手道:“东方世兄,请。”东方枫举起茶碗,举至鼻端,先闻那茶香,又慢慢品饮。只觉那茶入口有一种粘粘的润滑,入喉之后,涌出一股似有似无的清甜感。朱四先生道:“东方世兄,请问所品是何茶?”东方枫之父东方平也是嗜茶之人,东方枫幼承家训,于世上各种茶叶无所不知,然此刻所品之茶却实是前所未闻。东方枫踌躇半晌,蓦得想起,其父东方平曾有言:湘西深山苗人所居之处,出产一种'虫茶’,一向只是听说,实未品过。当下便对那朱四先生说道:“敢问前辈,此茶可是那湘西所出之'虫茶’?”他心下实是惴惴不安,却听朱四先生哈哈大笑:“小娃娃,当真乃是品茶名家,了不起!”这'虫茶’是湘西山中苗人于谷雨前采下岩茶嫩叶,先于沸水里烫过,捞起晾干。又用一竹制茶篓,下垫蕉叶,将那岩茶嫩叶散置于上。

待半月后,那嫩叶酵便散出一股茶香。二月后,那叶中便会长出一种乌黑亮的‘茶虫’。那‘茶虫’纯以嫩叶为食,待吃净叶后,化作飞蛾而走。只需将那‘茶虫’吃剩的残枝剩叶细细筛去,留下的茶虫之粪便晒干后便是'虫茶’。这'虫茶’是昔年朱四先生为一苗人领治好顽疾后,那苗人领所馈,极是难得。此番听东方枫辨出,也不禁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