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刚才那一切真的只是一个梦?如果是,未免太过逼真,以至于他现在想起来依旧遍体生寒。
直到他看到一个与这间屋子格格不入的人。
金敢保证,如果在零下十几度的温思特的夜晚过上一夜,他一定会在太阳升起前冻死的。
这倒是在意料之中。
看他难受的样子,方琴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许巍’,你已经死了。”
柳丞之走进去,站在厨房门口朝里面看了一眼。厨房里没有油烟,案台上干干静静的。
每次收到来自男生的情书时,容钥平素清冷的表情总会变得非常难看,紧紧皱起来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章丘有意维护,主持人和记者问到有关柳丞之的话时,都是能答就答。再加上有原墨暗处维护,前半段的发布会进行得极其顺利。而且主持人事先都已经背好了讲稿,轮到一些必须由柳丞之自己回答的问题时,基本也能对答如流。
结果,毫无悬念的,这一次,柳丞之一次过。
原墨点头,又点了一根烟,吸上。
虽然内心极其不愿,但柳丞之还是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床上爬了起来,发尾微翘。
这声音熟悉又陌生,是客服001发消息后的提示音。
他没走柳丞之旁边,而是和他离了有十步左右,不远不近的跟着。
陈芳蝶疑道:“爷此话何解?”
白奇轩愣了有三秒钟。
你丫知道我!”
金努力将恐惧压下,匆匆走进了迂回的小巷。
前半段,天幕尚且还残留着余晖。
那些低等吸血鬼们纷纷躲在黑暗的遮掩下,不敢出来。每当金路过时,这些吸血鬼变便会将视线凝在他身上,直到他再一次消失不见。
偶尔有低等吸血鬼抵不过眼前的诱惑,想要冲出黑暗抓住金。但他们的身体往往才刚刚露出一小节,便因触到外界无处不在的阳光,瞬间消化成沙砾消失了。
金初见时有些安心。但眼下天色越来越晚,金有些急了。
城堡的位子与巷口相聚很远,金他才走了一半的距离。那些原本还躲在暗处不敢出来的吸血鬼们纷纷胆大起来,即使他们依旧没有走出民舍房门,却是离金越来越近了,窥伺感也越来越重。
一路走来,巷口两边的民舍里的那一双双泛着血光的红眸瞬也不瞬的盯着他,比之第一次在城堡门口十米外见到的更人人恐惧。
至少上次,在这些吸血鬼的面前,有一道虽看不见但却实质的墙壁阻挡着这些怪物的入侵。但这一次,阻隔吸血鬼们的只是这即将消逝的阳光。
金跑的更急了。
他已经离巷口很近了。那些吸血鬼们也即将冲破房门一拥而上。
终于,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也彻底散去。没了这一层阻隔,吸血鬼们从房间冲出,迫不及待的扑向金。
千钧一发之际,金奋力一跃,跳到了小巷外。萦绕在全身的窥伺感骤然消失,他回头,身后的小巷寂静无声,似乎刚才的吸血鬼都是幻觉。
可那却并非幻觉。
金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弯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小巷里,柳丞之站在与他一步之遥的地方,转身消失了。在他消失的地方堆积着一细软的沙砾,风一吹,纷纷散了。
第二天早晨,金从孤儿院离开,并没有如往常般立刻进入古堡的餐厅。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走到巷口,按着记忆里的地图走了进去。民舍里仍有视线盯着他,却没有一只敢在这样明亮的白天冒出头来。
经过一个破败的房屋时,金特意停了一下。
它的窗户歪歪斜斜的挂在上面,只要施一点力似乎就会不堪负重掉落下来。
金思忖片刻,从附近寻了个树枝用力戳了下窗户。
啪嗒一声,窗户掉落,尘土飞扬。晨光透过窗户撒到屋内,紧接着,刺耳的嚎叫声响起,金仿佛听到了沙砾落地的声音。
他掂了掂手中的树枝,微微扯起嘴角。如法炮制的捅破了好几扇门窗,昨晚被吓到的神经没多久就完全放松下来,甚至心情颇好的哼起了歌。
也因此,金路上耽误了一些时间,比往常出现的时间要晚上一个半小时。但摆放在餐桌上的餐点却依旧升腾着热气。
有一瞬间,金觉的他似乎体会到了诗人们常挂在嘴边的亲人是何含义。
亲人,是会对你好的人。金没有亲人,也没有想要成为别人的亲人,但这一刻,他有些心动了。
饭后,柳丞之的课程依旧如常。金早已经认全了字,现在每天都在柳丞之的授意下读一些简单易懂的书籍。金以为今天也是这样。但等他推开地下室的门,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看了近半年的图书馆,而是一个巨型的格斗场。
格斗场的最中央立着一个人,依旧是那一身常年不变的黑斗篷,他的手里拿着一介树枝,正是金早晨路上捡来后又扔掉的。
柳丞之拿着树枝的手微微一扬,周身便出现了数十只吸血鬼。紧接着,柳丞之动了。只一瞬间,那些吸血鬼就全部化成了飞灰。
以柳丞之的速度,金不可能看清他的动作,更不可能记得他的招式。
但奇怪的是,金只看了一遍就记住了,甚至自动在脑海里将柳丞之的动作放慢,还原了他从起步到落脚的全过程。
直到柳丞之走到他面前将树枝递还给他,他才从思绪中抽回。金正疑惑,柳丞之就扬了扬下巴,金顺势看过去,原本空无一人的场地中央,又出现了一只吸血鬼。
下一刻,金凭空出现在这只吸血鬼的面前。他双手握紧树枝,像是在握着一柄救命的剑。
金用不到一秒的时间回忆了一遍柳丞之的动作,向着那只比他高上整整一头的吸血鬼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