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晌午,薛青衣一觉醒来,已经大好。简单地梳洗完毕,薛青衣走到窗口,推开了窗户,雨水冲刷过的天空更加清澈,秋日的艳阳照在这临江湖上,碧波闪闪,水光敛滟,面对如此美景,薛青衣只觉得神清气爽。

而这一会的功夫,王小二也从厨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过来,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姑娘。她垂眉敛目,看起来很是乖巧听话。

看自家郎君说的如此风轻云淡的,小七觉得自己的定力还是远远不够啊。不过郎君这么放任小姑子不管真的好吗?

从来他都不把那些阿鼻物放在眼里,今日倒是觉得它还是有大有用处的。至少现今他就不用这么难堪了。

“小七,速去跟着女郎和那个少年道君,,从即刻起女郎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事无巨细,都一一记录,禀告于我。切记万不可被那个小道君发现。除非女郎有了危险,不然莫要出手,也不要轻易暴露了自己的身分。”

听着小姑子一本正经的话语,看着小姑子明亮的眼眸和微微勾起的唇角,简秋白感觉自己的鼻子又是一热,有什么东西又澎湃而出,这个纯真的道君不要说整张脸了,就是整个身子都被自己给羞红了,不过这小姑子抿嘴而笑的样子,真真好看。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小姑子该有的神情啊。

简秋白下傻了眼,“那个,好像,类似不熟吧。”哇了个咚咚,刚才不是很温柔的么,怎么一下子这么清冷了,可怜的简道爷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简秋白瞄了眼街道路口的“迎客来”酒楼,枭枭的丝竹声不绝于耳,鼻端仿佛能嗅到久违的淡淡的茶香。这“迎客来”的酒虽驰名,他却独爱这里的毛尖。

“哈哈哈,兵书,真是好笑。姐姐,你什么时候觉得我这么容易让人骗了。还是姐姐生来就这么愚笨。。。。。。”

而此刻这梳妆台的铜镜里正映出一个披着凤冠霞帔,明眸皓齿,含羞带怯,面若朝阳的小姑子来。

“你是何人?我自教训我家贱婢,与你何干,国公府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跪在地上的婢子,大气也不敢出,深怕再恼了女郎。以前的女郎清雅脱俗,温和有礼,就像天边的云彩,可同样一张脸,现在的女郎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恰如这地上的污泥。

“好你个得理不饶人的小姑子,就凭你?还不配知道道爷的名号。”简秋白嘲讽道。这小姑子看起来人模人样,这脾气却是如此这般。他可不管她是国公府的女郎,还是什么的。即使皇帝老儿的女儿,看不顺眼,他也照骂。

众奴婢诧异地看着这个少年道君,心道这个道君的胆子可真大。

“女郎,这位道爷是国公爷请来给你看病的。”娇俏婢子在一旁小心地看着女郎出声提醒。

一句看病,强烈地刺激了萧玉,她豁地跳了起来,指着跪着的奴婢,道“我有什么病,你们这群贱婢才病了,你们才全都有病。滚,给我全都滚出去。”说完,玉手怒指着简秋白“特别是你,还不快滚”萧玉咆哮道。

别看萧玉这么嚣张,其实此刻她心中慌乱的很。今天清晨醒来睁开眼的一刹那,萧玉觉得这个世界整个乱了。

她惊呆了,她居然成了定国公府大房嫡出的女儿薛青衣,没有宠爱的父母在身边,没有她心心念念的二哥,这群贱婢拿她像妖物一样看待。

明里对她恭恭敬敬,私下的议论她都听到了,她们说她换了一个人,被鬼魂附身了。

她听了心里直打寒颤,她不敢说出自己是宁国公府的萧玉,她怕。她也不敢去宁国公府,她亲眼看到过顾府的女郎说自己曾经是顾府的大少奶奶,结果被当作妖物活活地烧死了。她怕被她们当作妖物,她不想被烧死,她不想,她不想的。。。。。。

这里所有人都当她疯了,虽然定国公这个老货真心疼爱她,不过他也当她疯了,不然怎么会三番二次地请人来给她看病,她明明没有疯。

这个平时不学无术,骄横无理的萧六小姐被吓怕了,

不过当她看到薛青衣从简秋白身后施施然走出来的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可怕。

她居然看到了自己------那个萧家的六小姐萧玉。

她正满含不屑地看着自己,

“啊,,,,,,,,,,,”萧玉睁大眼睛,满脸苍白,她满是惊恐地望着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萧家六小姐,再也无法控制地放声尖叫起来。

“咚”地一声,这个任性的女郎摔倒在了众人面前。玲珑阁一片寂静,众婢瞠目结舌,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都忘了去扶女郎起来。

薛青衣看着玲珑阁混乱的场面,再看看地上的妖孽,脑门直抽,她该有多倒霉,才能摊上如此人物。抚了抚额,无奈地低下身去。

看着薛青衣的神色,简秋白想也不敢想,这人真要是成了薛青衣的嫂子,那她的日子会变成什么样?为了小姑子,说什么他也得把这婚事给捣黄了。不过这到底要怎么搞才好?

这边薛青衣刚要扶起妖孽,一个精神矍烁,面目慈祥的老人却先她一步把妖孽抱了起来。

这个老人就是薛青衣的亲祖父时任太子太保的定国公------薛青山。

他抱起了妖孽越过她,把妖孽放到了她那张檀香木的镂空大床上。

薛青衣就这样看着阿祖从她身边走过,她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开口。。。。。

她的阿祖瘦了。。。。。。。

她的阿祖认不得她了。。。。。。。

看着阿祖脸上的风霜和两鬓的银丝,薛青衣的心一阵绞痛。

定国公把那妖孽放在床上后,小心地为她盖上了被子。他转过身对着那个给她们引路的娇俏婢女道,“乐凌,你来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女郎怎么会昏倒了?”

乐凌指着简秋白和薛青衣,道“公爷,这两位贵人就是来给女郎治病的。女郎一听说是要给她治病的,就受了刺激,也不知怎地就自己摔倒了。”

看着床上的孙女,定国公叹了口气。今天她醒来后,完全变了一个人,要不是从不相信鬼神之说,他甚至怀疑她的孙女是不是撞上恶鬼了。

看着一众跪在地上的奴婢,薛青山再次叹了口气,吩咐道:“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叫人给贵客们泡两杯雨前龙井来。”

“诺。”众婢异口同声,收拾好地上的残渣和碎片,领命而去。&!--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