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正的声音有些发哑,很明显他也不愿意回想起那一幕情景:“接着谭氏俯身拾起孙将军的头颅,面露笑容,一手执刀,一手提着人头,连看都没看我们一眼,就这么一步步地慢慢走出了厅堂,来到院中。说来惭愧,本将和在座诸位当时都是瞠目结舌,浑身瘫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面前走过。忽然院中又是狂风大作,尘土飞扬,不能视物。待到狂风息止,谭氏已经带着孙将军的人头不见了。”

朱高煦坐在花园凉亭之中,看着满园精致的江南园林,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烦躁。自从去年他还率军在开平防御边境的时候,父皇忽然下诏立皇长兄朱高炽为太子,册封自己为汉王,弟弟朱高燧为赵王,而且将自己的藩国远封云南,他的心里就没有一天舒心过。

唐仇神秘地一笑:“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的。”

叶枫叹息道:“可惜当时因为信鸽传回的信息太震撼,而我也没有对你的身份多想。再后来我们发现了忠伯的尸首,也得到了他藏在鞋里的遗书,所有的真相都昭然若揭,这时候的你却悄悄地消失了,躲在暗中观看这出好戏的结局。你成功地利用我们让林随风的恶行大白于天下,身败名裂,甚至最后还丢了性命。”

一切都是他,都是因为他!林随风怨毒的双眼盯着叶枫,满腔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可是老谋深算的柳先生当然不会相信,反而觉得林随风的发疯是个绝好的机会,加紧逼迫柳若无查探松纹剑的下落。不过柳若无在山庄里还是受到很多限制,比如听涛楼她就不能进去,所以在无奈之下她开始利用自己的美色接近那些接到听涛山庄邀请的可以出入听涛楼的客人,利用这些客人来帮她查探。我们在调查中知道司徒无血,杨君和黄大刚三人都曾经为了柳若无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而柳若无的书房挂着杨君送的一幅蝶恋花的词,相信他们三人都是被她引诱来探查松纹剑下落的工具。”

大家也是如堕云中,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张痴扬声对叶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给我们大伙儿说说。”

刚走进来的顾青衣这时轻笑了一声,那嗓音居然是女人一般清脆甜美:“我早就说了,这老爷子是真的疯了。这样的情形下,正常人不可能没有反应的。”

屠夫哼了一声:“洛阳蔡家?我以为蔡家人都死光了,想不到还有几个有本事的。你们能杀了白开心,以为就能插手我们的事?我们接下的生意从无失败,所以劝你们还是不要管闲事。”

卖货郎低着头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手里的拨浪鼓。

这边掌柜也忽的跪倒:“舍弟如若知道要对付的是唐门的人,是决计不会接这笔生意的。唐门对我宋家庄有恩,我们却差点恩将仇报,如今唐大少爷遇险,我兄弟除了奋勇当先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将功赎罪。只是有一事还望玉公子恩允相助。”

叶枫伸手抖了抖床上叠好的被褥,腾起一股灰尘,倒像很久没有人睡过了。他心里一阵奇怪,皱起了眉头,有种不祥的感觉。

黑袍人走到锦衣老人面前,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老人的眼睛。他的眼神很空洞,没有一丝的感情,就好像,好像死人的眼睛!老人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堆起了笑容道:“你好。”

林守成皱起眉头:“怪就怪在他不是死于剑下,而是死在唐门暗器之下。”

唐飞红看了看自己臃肿的身材,叹了口气:“当年太任性,听不进旁人之言,乃至于此,到如今唐八妹已经成了唐八婶,还只是唐门一个小小的分堂堂主。”

他们下棋的地方是一间客栈的大堂,奇怪的是大白天的除了他们两个人,平时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客栈竟然看不到一个人走动。

叶枫想起身上的奇毒,不禁有些气馁,紧握的手有些松下来。

想到那个人,他全身打了个寒噤,到现在为止,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如同那个人所预言的,就像设计好一般的精准,他知道接下来他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切都会按照计划进行下去。可是越是这样,林守成内心越是恐惧,自己犹如一颗棋子,在划好的棋盘上无可奈何地被人摆弄,那种犹如面对命运一般的无力感,才是心底深处最大的恐惧。

姜老头好像能看穿他的心思,安慰他道:“你也不必过于自责,你身上中了毒,武功大打折扣,常无义嘛当年他老子常漫天的快剑还能在江湖上排上号,传到他手里我看也没剩几成了,加上那个装鬼的人格外小心,你们没发觉也是正常的。”

这时,回廊上的解祯亮忽然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一阵,笑道:“这鬼可还没厉害到来无影去无踪,看来也不甚高明。”

顾青衣抬头望天半晌,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们月前来过,两人合力不能挡我三招,现在再次前来,想必是他也来了。”

葛衣人嘿嘿冷笑道:“传说听涛山庄连扫地的仆人都是一流剑手,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他转头对张辅道:“汉王在军中的党羽,如丘福辈,我们会逐步游说分化他们,今后你一定要加强监视,一有异动,立即予以剪除。”

那老仆走到卖豆腐老汉身边,一面说着什么,一面掏出一枚足有十两的银锭塞到老汉手里。老汉赶紧推辞着,最终拗不过老仆,还是收下了银锭。那老仆转身走入人流,没一会就消失在道路尽头,只留下了卖豆腐老汉捧着银锭站在路边愣神。

张胖子看得大怒:“笑什么,笑你奶奶的爪儿!”伸手抄起桌上的空碗就要朝那白衣人砸去。叶枫一把拉住他,朗声道:“白鬼无常,黑鬼夺命,你是白鬼白开心,黑鬼又在哪儿?”

叶枫点点头,常无义为人冷酷无情,为了查案滥杀无辜的名声早就天下闻名,如果他敢在天下第一剑客的地方乱来,这个麻烦可就惹大了。

唐大苦笑:“就像你说的,我们只是推论,何尝有一丝一毫的铁证?玉牌上相似的雕刻手法完全可以推脱成巧合,唯一能证明的就是那封信,现在孟道平已死,信也不知所踪,也许已经被这位新掌门抢先毁掉了,信里面的内容已经成了永远的秘密。口说无凭,谁会相信我们的推论?他刚才毫不犹豫就取下玉牌给我看,就根本知道你们毫无证据,他已胜券在握。何况,”唐大放慢了语速意味深长地说,“现在这样的结局对华山,对唐门,对所有人来讲也许才是最好的,我们为什么要去揭开它呢”

轩辕公子又问道:“大雷门这次在华山折损这么大,总堂主有什么应对吗?”

“唐大先生,”叶枫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那个,和唐玉一块儿来帮我们的姑娘是什么人?”

叶知秋无奈地点点头。

叶枫赶到一把搀住,大喊一声:“退回洞口!”那边两个卷云骑孙风周雷抱起雷卓云,在唐大等人掩护下一行人向密道口退去。既然冲不出去,不如先退回密道出口固守。

大家听到这里,都惊讶地“啊”了一声。

他伸手一指,大家才注意到那巨大的雕像双脚之间竟然是道门户,双腿就是门柱,黑黝黝的不知里面有多深。

雷破天哼了一声,一拂袖,当前走向贺老石室。

唐大一愣:“贺老石室?不过一方不大的石窟,灰衣人去那作甚?”

说完,肥胖的身躯一下从竹椅里弹了起来,转头向茶寮外道:“至一无上道,崇教演全真。想必你就是当代华山掌门范上古了。”

了改大师盯着叶枫看了好一会儿,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终于开口道:“老衲也是从一本古卷轴上第一次看见这个图案的。”

叶枫一愣:“卷轴?什么卷轴?”

了改大师的脸上现出一种神秘的神色:“一本来自华山的上古卷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