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殊挑眉:“不然还怎样?”

另一人正要呵斥他,身后方向传来了辘辘车辙声。二人转头看去,见那车上印着陆家标志,不敢怠慢,一人守着迎接,一人急急忙忙进去禀报。

钟大夫又嘱咐了几句,给她开了新的调养方子就离开了。

襄夫人错愕不已:“这是干什么?”

苻玄立即道是,往前直走,那些围着他的侍卫跟着他移动脚步,时不时看向安珩,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挡人。

穆妙容毕竟是武将之女,比寻常姑娘彪悍许多,险些就要给他一顿好揍,没好气道:“你说你要怎样才能不缠着我?”

拖延半年之久,战火从东烧到西,长沙王之乱总算被平定。

这二人不是对头吗!

谢殊和王敬之都一身朝服,分外庄重,二人朝司马霆行礼,他沉着脸不做声。

谢殊点点头。

“你不能找个婢女吗?”

苻玄忍不住笑起来:“一只兔子而已,对郡王而言还不手到擒来?”

“嗯,谢相有意提携桓家,会重用恩平也在情理之中。”

沐白比他还想哭,公子你叫我去找人的时候可没说是为了这个啊!

谢殊点头,怏怏跟着他上了车。

丞相你太坑人了!

男子愣了愣,低头谢罪:“小人不敢。”

顾昶诧异道:“他知道是我们干的?”

卫屹之一听她搬出祖先就头疼:“是是是,母亲说的是。”

沐白打小在谢家长大,知道的往事可比她多多了。按他所言,这个谢冉进府时,她的父亲已经踏上炼丹求仙的不归路,谢铭光之所以把这孩子抱回来,也许是打算让他接自己手的吧。

“母后是说让武陵王回来牵制谢家?”

诸皇子皆被封王外派,司马霆受封为会稽王,没想到真到了这一天,他出人意料的平静,只请求将母亲袁贵妃一同带往封地,没有其他任何出格举动。

次年春,太子司马霖即位,改年号元宁。

新帝登基,百官参拜。谢殊扶持有功,又身体不适,免行跪拜大礼,这是莫大的荣宠。她站在玉阶下,将司马霖郁郁寡欢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退朝时,王敬之走了过来,也是一脸忧色:“丞相可看出陛下脸色不对?看来他终究还是无意于帝位啊。”

谢殊淡淡道:“在其位谋其政,这是陛下的责任,推托不得。”

“话是这么说,但他不止一次对在下说过,宁愿被封王外派,也不想被囚于这深宫之中了。若非皇后屡次劝说,只怕上次那样的让位之举还要再来一次啊。”

“那太傅和皇后就继续规劝,直到陛下纠正了念头为止。”谢殊拂袖而去。

王敬之本是想听听她的意见,不想倒惹了她不快,只好作罢。

谢殊如今的权势已臻于鼎盛。更甚至,元宁元年的第一件大事竟然是百官上奏新帝,称丞相为国操劳,至今身体未愈,请求为其选址建造休养阁,以供其静心休养。

司马霖终于体会到了做皇帝的无奈,除了准奏之外别无选择。

浩浩荡荡的工程持续了近一年,隆冬时,覆舟山腰坐落起巍峨楼宇,太傅王敬之亲笔题字:“静舒台”,取静以修身,舒然自得之意。

卫屹之扶着谢殊登上阁楼,在窗边站定,倚肩看雪。山中终年翠绿的枝头覆了一层雪白,远处的玄武碧湖蒸腾出寒凉冰雾,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好景致。

“娟秀之外又添气魄,的确是个好地方,但大兴土木也不是什么好事。”

谢殊拂去衣袖上的雪花:“我只觉得住在这里不太安心。”

卫屹之侧过头看她:“为何?”

“因为我似乎已经看见,什么叫做盛极必衰。”

话虽如此,皇帝所赐,权势象征,还是得欣然领受。元宁元年冬,谢殊入住静舒台,自此没再上过朝,一切事务只在阁中处理。

从没有过这样做丞相的,但司马霖没有怨言,百官更不敢多话。

这事儿属沐白最兴奋,如今就是五品官员看到他也要点头哈腰,巴结不已。他期待已久的大谢府荣光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往更加光芒万丈啊!

卫屹之没能扶持司马霆即位,却依旧时常和丞相待在一起,这让大臣们百思不得其解。

寒冬已经走到尽头,房中炭火却依旧烧得很足。他在谢殊身旁坐下,待手上恢复了温度才握住她的手:“这些人都没安好心,让你搬来这里,无非是要分开我们。”

谢殊忍着笑:“外面有传言说是我迷惑了你,让你连扶持的是谁都忘了,你还是少来这里比较好。”

“那怎么行,沐白肯定看不住你,我不来,你又要没日没夜的忙碌,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养好身子?”

“怎么会呢?”谢殊与他十指紧扣:“放心,你还活得好好的,我怎么舍得先走,肯定会好好调养。”

卫屹之捏了捏眉心,谢殊肉麻起来,他也只能认输。

晚上外面忽而下起了大雪,卫屹之便心安理得地留了下来。

谢殊为了图方便,看过的奏折文书许多都扔在床上,要赶着收拾已经来不及,被他看见,又是一顿数落:“果然你只会说漂亮话,这就是你好好养病的成果?”

“这是偶然。”谢殊挽住他胳膊,想学着别的女子撒个娇,憋了半天实在不会,只好宽慰他道:“我精神不是挺好的嘛。”

卫屹之托起她下巴:“那我倒要看看你精神到底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