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睨了眼段子矜,低醇的嗓音徐徐铺开:“坐下,好好说说你要谢我什么。”

九点五十八分,一辆外形奢贵的奔驰s级停在会议中心门前,江临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一步步走进大厅。

她脱下沾着寒气的外套,刚把包挂在玄关的挂钩上,便听他道:“姐,我昨天又接了一支广告。”

不该敬酒不吃吃罚酒的道理,段子矜明白,可对方是唐季迟——人在面对自己有所亏欠的人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想逃避。

段子矜冷不丁地被她这么一吓,寒毛都惊出来了。她无奈地瞥着孟恬,斥了她一句:“别一惊一乍的。”

这一句话,脱口而出,未经思考。理直气壮的,就好像她曾经真的背叛抛弃过他。

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他想得到却得不到的吗?

“我暂时不能和贝儿结婚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不清楚段小姐是如何得知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再让其他人有机会以此来伤害贝儿。请你替我保密,不要让贝儿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段子矜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去,却听见他疏离而淡漠的声音,“段小姐,我找你来,是为了谈谈昨天晚上的事。”

六年前她的所作所为,早就让唐季迟对她彻底失望。她还记得他临走之前的最后一个晚上,站在落地窗边,望着加州百年难遇的暴雨,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悠悠,如果你想感谢我,那就等你打算回国的时候,到埃克斯来为我工作。除了才能以外,你身上没有任何我需要的东西。还有,除了上司和下属,我们之间也不要再有任何关系。”

邵玉城嘴角牵起一抹笑,敬谢不敏道:“正是因为跟了大哥这么多年,我才清楚,别人都不行,唯独你段悠可以。如果大哥真的把一切都忘了,那再好不过!”

还是说……

爱是可念,不可说。

段子矜却咬牙,攥紧他衬衣的手更加用力,“江临,你回答我,回答我的问题!你会不会爱上我!”

邵玉城瞪大了眼睛,段子矜这个女人,平时看上去冷傲强势,恨不得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贴在脑门上,没想到发起酒疯来还真不客气,专挑着雷区踩。

“来这里还能干什么?”江临见怪不怪地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转身往她的反方向的散台走去。

“段姐,杨组长就是想拿你给方雨晴当替罪羊!”孟恬靠在洗漱池上,说得激动了,声音也拔高不少,“现在这村子被国家征收了,咱们做了一半的东西卡在流水线上,进了那么多钛合金全都浪费了,五百万的损失,这责任谁担得起?”

邵玉城,也是故人了。

孟恬接起电话交谈一阵过后,忽然捂着电话的话筒转过头,一副快急哭了的模样,“段姐,酒店前台说陈书记今晚在这里宴请江教授和他的助理,邀请咱们一起参加,算是违约的赔罪。听这意思估计他们是谈成了,怎么办,去还是不去?”

他说话的时候只有嘴唇在动,虽然礼貌有加,却沾染着习惯性的冷峻和严肃。

“陈主任,三百件机器,将近五百万的开支。我们公司在这其中的亏损,您打算怎么赔偿?”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段子矜把面包和餐刀往盘里一放,发出一声清脆的响,“段子佩,别忘了你也姓段,医院里躺的是你亲爷爷!”

她的话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却无端让江临心里蓄起一丝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