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唐季迟确实做到了像六年前说的那样,与她之间除了上司与下属的关系以外,再无其他。可她还是怕,怕他随时想从自己身上讨回曾经欠他的那些,而自己却没有可以偿还给他的。

这感觉还真是……一言难尽。

他自己先是一愣,侧过目光,便看到对面那个原本还与他针锋相对的女人,在那一瞬间,面容褪尽了血色。

虽然她对他落井下石的行为大为光火,却不得不承认,江临说的非常有道理。

段子矜怔了好久,对上他郑重其事的表情,才轻轻笑了,“江临,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求我不要告诉你女朋友,你不会和她结婚?”

她的失神被江临看在眼里,他的嘴角逸出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段小姐,你在紧张什么?”

她欠他的永远也还不清,还有什么脸面去求唐季迟帮忙?

今晚的风真大,她竟被风吹得想落泪。

邵玉城不敢再想下去,这个假设让他不寒而栗。

在酒精的驱使下,她放松了防备,差点就说了不该说的话!

价值不菲的白衬衫被她纤细的手指捏出难看的褶皱,而此刻江临的脸色,也不比那件衬衫好看多少。

他还没来得及阻拦,就见江临一步步朝她走过去,面色寒冷,“酒不是我送的。段小姐,你我萍水相逢,连熟识都不算,就这样评价江某,未免有失公道。”

“诶——咱们不过去吗?”邵玉城追上他,“她好像是一个人。”

等着他?她等了六年,他迟了六年!

“你好,段小姐。”邵玉城静静开口,语气和善,段子矜却觉得有如被他的问题掐住了咽喉,“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段子矜闻言一怔,用指尖摸了摸眼角,果然有几分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濡湿。

随着那双修长的腿迈进一步,段子矜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窗台上,压住了吊兰垂下的枝叶。

g市的春天满城飘着杨柳飞絮,白茫茫的,像下了一场雪。没有风的时候轻轻浮在路面上,每当有车轮轧过,就会带起大一片白绒,纷纷扬扬的,令人目不暇接。

“亲爷爷?”段子佩也有点恼了,“你把他当爷爷,他什么时候拿你当孙女看待过!”

段子矜的眸光黯了黯,为什么偏偏在她不想再和江临扯上关系的时候,每件事都要把她往江临身边推?

她还没来得及拒绝,手机便响了起来。她连忙收回神游的思绪,跑到玄关从包里掏出手机,竟是总经理打来的。

“小段啊,现在方便吗?”

段子矜看了阿青一眼,应道:“方便,总经理,什么事?”

“是这样的,虽然这件事不该麻烦你,但是iap研究所的负责人点名要你去签合同。我想问问,你明天能不能跟销售部代表和法务一起走一趟?”

段子矜听到一半的地方,便伸手捂住了电话,小心翼翼地看向阿青。见他面色如常的看着电视,想是没有听见电话里提到iap这种敏感的字眼。

她微微松了口气,也不清自己到底在心虚什么,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卧室里,冷静下来问道:“研究所的负责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