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会儿许婕妤却醒来了,迎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潘美人跟着其她小宫妃们留在太和殿的门口看着门口突发的情况,心里又紧张又辛灾乐祸。太和殿门口的诰命夫人们及皇室命妇们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一时间都杵在原地小声地议论着。迎曦宫的一众宫人们都忙着围在许玉蕊的身边儿查探许玉蕊的情况,谁都没有留意周围的情况,也没有想起给乾明殿报个信儿。还是佳敏郡主出了太和殿,看到门口的情况后吩咐太和殿门口的小太监去乾明殿给皇上报信儿。周围的皇室命妇和诰命夫人们等许玉蕊被冯姑姑和杏儿抱上了轿辇,迎曦宫的轿辇离开了之后才匆匆地出宫去了,生怕走慢了会惹上灾祸。

御花园里,早被何忠安排的小太监提前清了场,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项天宇走进御花园,抬起手轻轻地摆了摆,何忠立在原地,没有跟上。

太后转头问慕嬷嬷:“郑容华和潘美人?她们来干什么?”

两个人就这么一个站在竹林深处的小径上使劲地流言泪,一个半蹲下身子使劲地给流眼泪的人擦眼泪,画面诡异又和谐。许玉蕊原本只是因为害怕惹恼了项天宇被项天宇治罪而流泪,这会儿见项天宇蹲在自己面前给自己擦眼泪,许玉蕊心里所有的委屈一下子都涌上来了,眼泪越流越凶,自己也控制不住,到后来,许玉蕊干脆嘤嘤地哭出了声。项天宇压根儿没料到自己只是说话时的样子凶了一点儿,许玉蕊就能哭成这样,项天宇心里懊恼极了,早知道会这样,自己就不该用那种语气说话的。项天宇不敢问,也不敢说话,看许玉蕊哭的伤心,只得将许玉蕊揽在自己的怀里一边儿抱着许玉蕊,一边儿给许玉蕊擦眼泪。

太后又淡淡地“嗯”了一声,眼睛又看向刚才那位宫妃旁边儿坐着的妃子道:“二公主怎么样了,近来夜里还啼哭吗?”

郑容华的干娘迎雪也知道,那是郑容华在未入宫之前认的。那时候郑容华才十二三岁,一次独自带着丫鬟婆子们去庙里上香时,出了京城的城门,郑容华就揭开马车帘子准备欣赏外面的风光。郑容华才刚刚揭开帘子向外望去,眼睛就不小心瞄到了路旁不远处的井沿上扒着一双手。郑容华这一望心里大骇,差点儿惊的从马车里跳起来。那时候迎雪也坐在马车里,见自家小姐向外望了望就这幅模样儿也连忙揭开马车帘子顺着郑容华先前望着的方向向外望去,这一望迎雪也吓了一大跳。郑容华的奶娘也连忙向外望去,三个人一致认为路边的井沿上扒着的那就是一双人手,还是奶娘的胆子大,定了定心神提议停下马车去看看,这里离京城的城门那么近,没准儿运气好能救个皇亲国戚或者是达官贵人。郑容华叫车夫停下马车去井沿边儿上一看才知道有人掉进了井里,所幸没有彻底地掉进去,而是双手扒住了井沿的边缘才没有丧命。等车夫来给郑容华禀报时,郑容华才大着胆子下了马车,随车夫一起到井沿边儿上,看着车夫将那个人拉上来。那个被车夫拉上来的人就是王婆,可惜不是什么皇亲国戚或者是达官贵人,但也是个有气儿的人。

许玉蕊想了想道:“你是锦华宫的宫女,你的去留要经过你的管事嬷嬷,我做不了主啊。”

只听其中一个宫女道:“好不容易盼来一次选秀,这进了殿里多少个,就又出来了多少个,真真儿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许玉蕊先前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孙巧巧纸条的事,请孙巧巧这个‘臭皮匠出山’拿主意,这会儿一见了孙巧巧,立马就打消了念头,好不容易孙巧巧不再惦记着去捂炎台的事了,若是再一提,没准儿孙巧巧又撺掇着要去捂炎台了,没准儿自己没去孙巧巧倒是先奔去了。更何况孙巧巧的身边儿还时常跟着一个没怎么交心的董佳宜呢。

项天宇问刘雄:“他不是在陈州的军营里吗?不在军营里好好地待着来京城干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越是不容易‘偶遇’到了,项天宇心里就愈加的抓心挠肺。以前项天宇的心里整天盘算着朝政,自从一趟陈州行之后,项天宇的心里除了盘算朝政外就是盘算许玉蕊。以前许玉蕊没来皇宫的时候项天宇虽有念想却没有希望,现在希望看到了,却也仅仅是希望而已,到现在希望还没变成现实。

许玉蕊嗔了孙巧巧一眼:“你这丫头”

许夫人忙叫车夫将马车停在路边,许夫人侧耳细听,只听见外面的一个老太太道:"这过了初选呀,也不见得是好事。前几年我去京城里的亲戚家住了几天,听我那住在京城里的亲戚说起先帝年间的一次选秀,那时候选秀一般只选京城里的官家女子,先帝乾元十八年间的一次选秀,一共有四百四十六名官家女子参选,过了初选的也只有九十六位,可是这九十六位官家女子,殿选后留在宫里的只有六位,从宫门里竖着走出来的只有八十位,你们猜还有十位官家女子怎么着了?"

一个动作重复好多遍,这些犯错的站在队列外面重复做,队列里的这些秀女们也跟着重复做,时间一久,其她秀女们便对那几个比较笨的秀女有了不满,虽然嬷嬷们还在,不好表现的太明显,但也脸上显出了厌恶。

许玉蕊睡到床上闭上眼睛感觉到杏儿在给自己扇着扇子,心想这杏儿到底是宫廷里经过专门训练的宫女,就是和普通的丫鬟不一样,规矩好伺候人又细致入微。

今日应选秀女们走的是左侧的长天门,客栈的位置正好是在皇宫的左侧方位,距离皇宫也不太远。虽然路途不是太远,但是今日这个时辰去长天门的马车和轿子特别的多,道路有些拥堵,轿子行走的慢,越靠近宫门越堵轿子越不好前行。轿夫只得借着马车与马车之间的间隙行走。

项天宇接过宫女递来的茶喝了一口搁下茶盏道:“儿子知道了,劳母后挂心”

一家四口都各自在椅子上坐下,听许玉安讲他从被带进郝府到被黑衣人救出的经过,,许夫人听着听着就又开始掉眼泪,坐在许夫人旁边的许玉蕊一边用手帕给许夫人擦眼泪一边轻声地安慰着许夫人。

待一行人到了大门口时,不等胖墩吩咐胖墩,胖墩身后的一名随从已走上前去拍门,大门被拍的啪啪响可依然没有回应。见还是没有回应胖墩一挥手身后又有两名随从走上前去拍门,三名随从一起围在大门上啪啪地拍着·····

揭开车帘望向骑在马上的哥哥,许玉蕊越不安了!哥哥是因为护自己才惹的胖墩若因为这次的事连累了哥哥她如何能心安!

在空无高僧的一系列法事后得出的结论是需皇上闭关礼佛七七四十九天太后方会醒来。若皇帝能潜心礼佛七七四十九天此后太后将长命百岁,大越朝国运将愈加昌隆。

迎雪眼睁睁地看着郑容华被那两个小太监拖出门外却无可奈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郑容华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

看着郑容华被拖出门外,太后才又转头望向跪在地下的迎雪,问迎雪:“那么你呢?你来说中秋大宴那天许婕妤酒樽里的毒是谁下的?”

迎雪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回道:“奴婢,奴婢奴婢也不清楚。”

太后又对着门外喊道:“来人呐,上夹棍!”

迎雪一听要上夹棍,吓得脸色惨白,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却始终紧紧地闭着嘴巴。

门外立刻又进来两个小太监,其中一个小太监的手里拿着一副夹棍,两个小太监一起走到迎雪面前一把拉过迎雪将夹棍套在迎雪的十根手指上,使劲儿往紧了拉,迎雪受不住疼痛,“哇”地一声惨叫出声儿。跪在迎雪身后的董佳宜一下子害怕的晕倒在了地上。

项天宇扫了何忠一眼,何忠连忙走到门口,又叫来两个小太监将董佳宜像拖死猪似得拖了出去。

瑶华宫里,兰婕妤今天午觉睡的迟,这会儿才刚刚醒来不久,正坐在西次间的炕榻上涂抹着丹寇,侍棋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对着兰婕妤福了福身,凑到炕榻边儿低声儿对兰婕妤道:“娘娘,刚刚寿康宫的慕嬷嬷带着宫人和侍卫们到章华宫把郑容华和迎雪带到寿康宫里了。”

兰婕妤轻轻地吹了吹指甲上的丹寇,吹罢,才低低地嗯了一声,道:“本宫知道了,你下去吧。”

侍棋还想说什么,兰婕妤转头看了一眼侍棋,道:“我叫你下去你没有听到吗?别在这儿打扰我涂丹寇。”

侍棋又对着兰婕妤福了福身,道:“奴婢告退。”说罢,又抬头看了一眼兰婕妤,见兰婕妤所有的心思都在指甲上,侍棋便转身出去了。

兰婕妤将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全都涂完又举起双手,细细地看了看,才满意地轻轻一笑,下了炕榻,自个儿穿上鞋子,起身到殿外的廊檐下逗弄笼子里的鸽子去了。

郑容华被小太监们关到了寿康宫后殿靠里边的一间暗室里,暗室又潮湿又阴冷,四周的墙上没有窗户也没有一个能透进来亮光的洞孔。室内没有亮光不代表其它东西也没有,至少蟑螂和老鼠不缺。

郑容华在暗室里呆呆地立了差不多一刻多钟眼睛才渐渐地适应了黑暗,稍微能看的见一点儿四面的墙壁。郑容华顾不得先打量四周,脚下的蟑螂像是排成了队,一只连一只地从郑容华的鞋子上爬过,郑容华能听到蟑螂从鞋上爬过时的哧哧声,虽然声音低微,但是在这静谧的暗室里却还是能清晰地听到。郑容华哆哆嗦嗦地抱紧双臂,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找个角落坐下还是就这么站着,突然郑容华又听到了老鼠的吱吱声儿,郑容华就这么毛骨悚然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暗室的门“哐啷”一声打开了,随即室内突然射进来了亮光,郑容华借着亮光往门口一瞧,就见迎雪满手是血,被小太监们拖着丢了进来。随即,门又“哐当”一声闭上了,室内又恢复了黑暗。郑容华这会儿也顾不上害怕蟑螂了,连忙朝着迎雪的方向扑了过去,一下子蹲到迎雪的身边儿,地上的蟑螂被踩的咯吱一声儿,郑容华压根儿就没听蟑螂被自己踩死的声音,伸手摸索到迎雪的胳膊使劲儿地摇晃着迎雪,嘴里唤着:“迎雪,迎雪,你怎么了?你快点儿醒来啊。”任凭郑容华怎么呼唤都听不到迎雪的回应,也不见迎雪动弹,郑容华的心里愈发地着急。等郑容华的眼睛再一次适应了黑暗后,郑容华才举起迎雪的双手放到近前一看,隐隐约约看到迎雪的双手血肉模糊,还有一只小老鼠正咬在迎雪的手上,迎雪才被拖进暗室一会儿,估计这只小老鼠也是刚刚闻着血腥味儿寻到迎雪的手咬在迎雪的手上的。郑容华怕的“啊”地一声儿尖叫了起来,一下子松开了迎雪的手,跑到角落里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郑容华一边儿瑟瑟发抖着一边儿瞪大眼睛惊恐地向四周瞄着。虽然瞄不到什么,但是郑容华即希望瞄到什么又希望别瞄到什么。

屋子里蟑螂的哧哧声伴随着老鼠的吱吱声,就像是有歌女在低声吟唱。虽然室内太暗,远距离的东西根本瞄不到,但是声音却能很清晰地传来,郑容华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象着老鼠啃咬迎雪手指的画面。郑容华又“啊”地叫唤了一声儿,连忙捂住了耳朵缩着脑袋瑟瑟发抖着。有老鼠从郑容华的鞋上爬过,即便捂住了耳朵,郑容华依然能听到老鼠从自己鞋上爬过的声音。郑容华的眼泪扑簌簌地直往下掉。掉着掉着就“呜呜呜”地哭出了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