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宁楚却没有理会黛玉和秀姑的惊异,只是沉沉的道:“掌柜的应还是不应。”“我答应。”秀姑生怕宁楚反悔,不假思索的道:“公子不要反悔。”

紫鹃的事对于黛玉来说,心中是既恨又痛,恨的是紫娟自以为是,以为这样做是对自己好,痛的是紫鹃不明白自己的心,贾母即使对自己再好,但终归那是别人家

“爹爹,你想什么呢。”黛玉娇憨的摇着林海的手臂:“我都唤了你好几声了。”“哦,我刚才忽然想起件事,竟然走神,玉儿,我有些累了。”林海抬抬手:“或许是刚吃过药,感觉有点困。”

“御史府。”楚宁和中年美妇相视望,伸手接过信,匆匆看了遍,对中年美妇道:“四姑,你或许可以在扬州住段日子了。”

“玉儿,如果我的病好了,你是想留在扬州还是再去那边住几年。”黛玉怔了下,才低低的道:“那边即使再好,却不是自己的家。”

轻敲着轿沿,胤禛精明的头脑不停地翻过个个对策,轿子轻轻缓,外面有人道:“大人,到了。

胤禛本以为大限已至,这辈子血雨腥风走过来,夺皇位治天下,也算是青史留名,只是没想到老天竟然会让自己重活次。

黛玉望了眼远处的屋子:“没有,不过我还要谢谢他,昨夜是他冲进火场寻过,才知姨娘没事的。”

朱凌道:“这都是他该做的,只是”苦笑了下,朱凌继续道:“做事不顾后果,管家罚他也是应该”

“姑娘,姑娘,原来你在这里。”朱凌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雪雁急匆匆的跑来:“姑娘,毛姨娘不久前晕过去,至今还没醒过来。”

“怎么会这样。”黛玉对朱凌示意:“朱叔叔,我先过了。”“姑娘快去吧。”朱凌扬扬没有受伤的左手:“大人已经和我说了姑娘的事,我送姑娘句话,‘兼听则明,偏听则暗’,相信凭姑娘的聪明劲,定会做好的。”

“谢谢朱叔叔。”挂记着毛姨娘的事,黛玉唤着紫鹃和雪雁离开,飘起的裙裾带着几分急切。

朱凌站在那里,看着黛玉的背影消失,脸上漾起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再说黛玉见到毛姨娘的时候,毛姨娘刚刚转醒,尖瘦的脸上依然还是刚才的苍白:“姑娘怎么来了,外面风冷,当心受凉,我没事,刚才不过是睡了会儿。”

黛玉四下打量了眼,只见房里冷冷清清,帘幕帐子也都是半新不旧,而北面的桌案上,供奉着件小小的饰物。

见黛玉盯着,毛姨娘低低的道:“这是青儿经常戴的银锁,我留了下来,权当是个念想。”停了停,毛姨娘又低声哽咽道:“若是青儿还活着,如今也如姑娘这般高,他只比姑娘小两岁,却”闭上眼,清泪从毛姨娘的脸颊流下来。

黛玉也低下头,想着若是弟弟活着,父亲也算是后继有人,自己也能有个照应,这府里想必也不会如此冷清。

“姑娘,这些年,我常常从梦中惊醒,青儿鲜血淋淋的站在我面前,说他死的不瞑目,这种刻骨铭心,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就如生生剜心般疼。”

“姨娘。”黛玉看着泪流满面的毛姨娘:“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姨娘应该往前看才是,就是青弟泉下有知,也不希望姨娘糟蹋自己。”

毛姨娘抬眼盯着黛玉,本来苍白的脸漾上片不正常的潮红,掩在被中的双手紧紧的绞着,反倒看的黛玉有些不自在:“姨娘,你怎么了。”

低下头,毛姨娘讪讪的道:“没什么,只是想起小时候你们玩的事,若是”叹了口气,毛姨娘幽幽的道:“若是什么都没发生多好。”

黛玉顺势道:“姨娘说的是,其实我直要问姨娘件事。”毛姨娘向里挪了挪:“姑娘先坐下,有什么话尽管问,你离开这么多年,什么都变了。”

“不过我知道有样没变。”黛玉轻轻的道:“姨娘没变,是不是。”不由自主的避开黛玉的目光,毛姨娘低声道:“谁都变了,我也不例外,你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毛姨娘道:“头发都白了很多。”

想起以前那个年轻秀气的姨娘,再看着眼前人,黛玉不由轻轻叹了声:“姨娘,我想知道你和那个”毕竟是个女孩子,黛玉斟酌了很久,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毛姨娘苦笑着道:“姑娘怎么问起这些,你是个姑娘家,这些事还是别知道的好。”吐了口气,黛玉是个干脆的人:“爹爹说他个男人家不想过问后宅里的这些事,所以让我问问,姨娘若是有什么委屈,只有说出来爹爹才知道,也才能给姨娘主持公道。”

“再说,古人不是说,‘家和万事兴’,相信姨娘也不希望爹爹忙完了公事,回到府里却是乱糟糟的。”黛玉本就伶牙俐齿,再加上在贾府也见识了不少的事,所以说起来条理清楚,有条不紊,让毛姨娘似乎很意外:“姑娘真的长大了。”

想了想,毛姨娘才道:“其实这件事的起因在半月前,那天晚上我怎么也睡不着,便到后花园走走,我记得那晚的月亮挺亮的,几步远都能看清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就在我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而且听声音还是男女。我也知道,府里丫鬟小厮大了,自然心思也多了,本来我打算睁只眼闭只眼过去,谁想句话让我停下了步子。”

看了看黛玉,毛姨娘低声道:“那女人说‘这共是五百两银子,老规矩,还是三分的利钱,我已经扣下利钱,你把这些交给他们。’男人应了声‘姨娘放心,都是老主顾,没事。’,我当时心里吃惊,偏偏脚下又滑了下,也顾不得什么,忙急急地离开。”

毛姨娘望着黛玉:“姑娘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吧,他们认出是我,怕我到老爷跟前说出他们暗中放贷的丑事,就故意设计陷害我和表哥,可怜英子却”

低下头,毛姨娘用帕子拭了拭泪:“姑娘还没成亲,不明白男人的心思,对红杏出墙的女人,你说什么男人也不会再信,所以今天我即使和老爷说了,他也”

“姨娘误会了,虽然爹爹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他心里清楚得很,要不也不会让我来问姨娘。”黛玉忙替林海辩白:“那昨夜又是怎么回事,姨娘为什么说是有人故意放火呢。”

毛姨娘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夜我睡得早,是被烟熏醒的,多亏我临睡前房里放了盆水,才让我从后窗逃了出去,当时连惊带吓,我爬出来的时候人迷迷糊糊的,不过我好像看见个人影,但没看清,我想起傍晚的时候,翠翘曾经来威胁过我,所以就”

“刘姨娘昨天找过你。”黛玉问道:“她找你做什么。”毛姨娘无奈的摇摇头:“还不是为了银子,管家要查半月前收来的账,,而银子已经她以为是我告的密,于是就她也不想想,我整天在柴房,怎么能去告密,可笑的是,她竟以为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姑娘,而姑娘又告诉了管家,所以才东窗事发。”

黛玉盯着眼前的帐子,樱唇紧抿,纤瘦的手指扯着帕子:“我只是过来看看姨娘,想不到竟然差点害死姨娘。”

“姑娘别这么说,我不是没事吗,其实这个样子我很知足,今天我说出来,只是想提醒姑娘,府里并不像夫人在世时那么安宁,老爷每天忙于公事,姑娘自己定要小心。”

见黛玉不做声,毛姨娘强撑着要站起来:“做了这么久,姑娘定渴了,我给姑娘倒杯水。”“不用,姨娘歇着吧,我”

黛玉的话还没说完,就见个小厮跑来:“姑娘,贾二爷出事了。”

第37章纠缠

黛玉赶到前院的时候,只见贾琏捂着脸,白皙的脸上红道灰道的,早上那件耀目的长袍也污秽不堪,更让黛玉苦笑的是,束发的玉冠竟然只剩下半截。

“琏二哥,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地弄成这样。”贾琏抽了口凉气,恨恨的道:“都是那个小兔崽子,明明打了人还发赖。”

紫鹃递上条帕子:“二爷,擦擦吧,这里不比京城,二爷还是”“放肆。”贾琏本来气没处出,听紫鹃的话,更是怒火攻心:“连你个丫头也想来教训我,这里不是京城怎么了,难道姑父是吃素的,更何况伤了我,就是故意拂逆姑父的脸面,在扬州地上,他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琏二哥,我知道你生气,但紫鹃说的也是好意,二哥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谨慎下好。”黛玉是个护短的主,见贾琏骂紫鹃,不由开口维护:“再说这件事不管谁是谁非,我们等爹爹回来再说。”

贾琏犹自不服气:“打了人还有理,就是告到衙门,他们也吃不了兜着走,哎呀。”扯了扯嘴角,贾琏忍不住又吸了口凉气。

黛玉无奈的摇摇头,看了眼跟着贾琏的兴儿:“眼下当务之急是让大夫给二哥看伤,兴儿,你带二爷先回房里。”

转过头,黛玉又道:“还有谁和二爷起出去的。”刚才去请黛玉的小厮走出来:“是小的。”黛玉看了看那个小厮:“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厮看就是机灵的:“回姑娘,管家让小的陪着贾二爷四处走走,开始好好地,二爷的兴致也挺高,谁知在瘦西湖边,我们碰到行人,当先的是个年轻的公子,身旁还有个十来岁的男孩和个侍从,二爷看到对方三人,又转头看看我们,恨恨的道:‘真是冤家路窄,爷到扬州就坐牢,全是他捣的鬼,今天既然碰上,我们人又多,不教训教训他们,岂不说不过去。’于是二爷当先冲过去”

打量了眼小厮,黛玉有些疑惑的道:“既然你们起,怎么琏二哥狼狈成那样。”小厮懊悔的道:“我们哪知道人家都是高手,只个照面,就被打倒在地,那个公子却在边不缓不急的道:‘我从来赏罚分明,仆不教,主之错,不关下人们的事。’所以就成了这样子。”

不用猜黛玉也知道贾琏碰到的是谁,虽然心里有气,但想想那人的身份,黛玉也只能无可奈何:“你先回去,等爹爹回来再说,对了,林伯去哪儿了。”

小厮战战兢兢的道:“姑娘不知道,那伙人真是欺人太甚,不但打了我们,如今还兴师问罪到了府上,管家好像正在前厅陪着。”

黛玉也是个好强的性子,听小厮这么说,不由道:“琏二哥是做得不对,但教训顿也就罢了,他们真是得寸进尺。”想了下,黛玉道:“爹爹还没回来,你去前厅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回来告诉我。”

紫鹃看着黛玉吩咐完,不由抿嘴笑道:“姑娘越来越能干,都带着几分二奶奶的样子了。”指了指紫鹃的头,黛玉笑道:“你这蹄子,以后少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紫鹃郑重的点点头:“姑娘教训的是,都是紫鹃多嘴。”“傻丫头,我没有怪你,只是提醒句,但不管怎么样,谁敢欺负你我不会袖手旁观。”

“我明白,跟着姑娘,是紫鹃的福气。”“紫鹃,你今天这是怎么了。”黛玉歪头看着:“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没什么。”紫鹃侧过头,拭去眼角的泪水:“紫鹃以后定会好好服侍姑娘的。”“不用表忠心了。”黛玉笑着说:“赶快去倒杯水才是正经。”

不时,小厮溜烟跑过来:“姑娘,小的已经弄明白了,是那个男孩撒泼,说贾二爷弄坏了他的袍子,要二爷赔,他还说,他的袍子是上好的苏绣,特别是袖口的图案,独无二,总之他要二爷赔他个和原来模样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