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瞳仍是脸狐疑:你这家伙怎么变得这样古怪?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要是动手,你就剁了他的手,动脚,就剁了脚。不必犹豫,生死在天。

那探进的舌叶就如同主人强势的作风,霸道的纠缠至他透不过气。

r是家混合了餐厅和酒吧的餐饮店,午前开始营业,直到午夜打烊。用餐时间以外,r是咖啡屋,也是茶座,再或者是酒吧,因为地处商业区和办公区中间,所以来光临的大多是逛街经过的客人以及附近公司的员工。

各抱着半个瓜,用调羹刨下汁多籽少的瓜瓤往嘴里送,两人边吃边聊着,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那时候,每逢第二学期期末,闷热的夏季已然来临了。吃过晚饭,他们俩就穿着背心短裤趿拉着夹趾拖鞋闲逛到学校附近的菜场,抱个大西瓜回去。

宿舍的生活用水取自地下水,到夏天凉凉的非常受用。他们提个桶,蓄好半桶水把西瓜放进去,上面压个重物,不让瓜浮出水面。然后最重要的是要把桶藏好。要是被宿舍群狼发现了,转个身,瓜皮都不会剩块。

过了半个小时,撩起西瓜,只觉触手片冰凉。于是,最幸福的时刻到了。关起门来,边大快朵颐,边口若悬河大侃特侃,岂是个爽字得了!

多年未见的现在,想要找话题,当然是彼此共同认识的同学好友。

只可惜他们个毕业后刻意逃避,还有个因为意外身残年多没有联系了,聊来聊去,发现彼此的资讯同样贫乏,始终只能停留在追忆往昔。

终于,韩洲将话题导向了李桓强自身,我听说了,你事业发展不错。

还算顺利吧,不过──抬起中间被掏空大半的半片西瓜,仰头将汁露咕冬冬喝光,咂了咂嘴继续说:我前不久卖了公司,小赚了笔,省吃俭用的话辈子不愁了,大手大脚的话也够挥霍个十年。目前还没找到下步目标。想先休息年半载再说,这里环境不错,适合养老,我提前来适应下。

脸无所谓的笑容。

韩洲瞪了他数秒,继而什么也没说,第三次用哦这个单音节作为回答。

他低头看看怀中还剩了几乎半的西瓜,递给眼前的人:我肚子有点撑,和你换下。

换过李桓强吃剩的那半片,韩洲努力地刮着西瓜皮。这家伙还是老样子,明明还剩很多红瓤就要扔,不习惯浪费的他,每次都会拿过来刮到看见白皮才罢休。

望着他努力刨瓜的动作不时几滴汁液飞溅到脸上,李桓强只觉得口干舌燥。忽然忆起了那个夏日,唇舌间清甜的西瓜味道

抬头见他看着自己出神,韩洲好奇道:怎么了?

你真是瘦了很多。

吃完瓜,打扫完战场,两人刚把手脸清理干净,电话响了起来。韩洲侧身,从身后出了电话分机。

李桓强观察之下,发现屋内摆设虽然看来简单平常,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其实处处是以韩洲的方便为前提。

电话是临下班的韩柔打来的,问他有什么要她带回来的。韩洲告诉她有老同学来访,让她晚上多准备两个菜。李桓强在旁听见了,心底滋生出蠢蠢欲动的小惊喜,可嘴上不能这么直白。

待韩洲挂电话,他假意推辞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的!马上就走,不好意思打扰你们晚饭。

这么多年没见了,我也不是把你当客人,是想和你多聊聊才留你晚饭。你就别客气了。

叹口气,李桓强从善如流:那我就厚脸皮地打扰了。

难得哥哥有老同学来看他,韩柔心中很是激动。

要知道自从那件事发生后,原本性格温和人缘极好的韩洲就变得沉默了,甚至不喜欢别人来看望他。能让他出口挽留吃晚饭的,想必不是普通的泛泛之交。

提前小时下班的韩柔逛完菜场进家门,眼就看见了正对大门的哥哥房间,个高个子男人在电脑桌前直起了腰──原本他站在韩洲轮椅后面,正同研究着显示器屏上的东西。

韩洲简单地为他们做了引见。韩柔对李桓强的第印象不错,热情外向又为人真诚,难怪因为身残而离群索居的哥哥,会独独与他深交。

这顿饭的气氛很和谐,韩柔和李桓强交流着韩洲的糗事逸闻,熟稔得好似多年交情。

身为得不到回避尊重的谈论对象,韩洲屡屡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喂!你们两个别太过分了!我气量很小的,当心我报复!

哎哟,大爷饶命啊!摆出求饶架势的李桓强,不到两分钟又说起了大二那年,因为输掉打赌,韩洲剃了光头的事。

他被我们押进理发店,耷拉着脸,都快哭出来的样子。要不是因为我们人多,肯定耍赖跑了!

啊?原来是打赌输了?哥──我怎么记得你寒假时回来,说是吃火锅不小心烧掉了撮头发,才不得已剃光的啊?

除了动筷子,韩洲这餐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咬牙切齿的尴尬笑着。

吃完饭,韩柔忙着收拾碗筷,拜托李桓强推她哥去看电视。

坐在韩洲身边的沙发上,李桓强发现他拿着电视遥控器,按了几个频道都定不下来看哪个,心情急躁的样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急着想做?

韩洲僵了僵,继而面上微微红,轻咳了两声,说:我想唱歌。

唱歌?李桓强愣了愣,然后啊的明白了。

这典故还得追溯到他们大学时代,某次全班包车出游途中的个小插曲。当时行车至半途,导游问,有没有人想下车唱歌?众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后来才明白,所谓唱歌,是小解的委婉代称。

李桓强终于想起从他来访后,都没见韩洲小解过。他恍然大悟地笑了起来,换来个恼羞成怒的瞪视。看到这可爱的神情,顿时心中荡。好吧,他承认自己是眼里出西施。

呃要我帮忙吗?

韩洲脸上红,别扭的回绝了:不用,我自己来。

他摇着轮子,进入自己房问。李桓强愣,见他要关门,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条件反射的闪进门。

见韩洲又开始瞪自己,他讪笑着强撑颜面,说:都是男人,没关系的。

韩洲没再说什么回过了头,到床边探手出把夜壶。

啊原来如此。

韩洲把背对着他,开始解决问题。李恒强也不好故意绕去正面让眼睛吃冰淇淋,心中很是遗憾。

叮叮冬冬的水流击打着搪瓷器皿的声音,响了会就停止了。整理好衣物,韩洲转身面对他,只不过面上透出了些红晕。

解手什么没有影响?

基本没影响,就是大解的时候,要麻烦小柔。抿了抿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韩洲补充了句李桓强根本没打算要问的话:小解是没问题,不过另个用处派不上了。

慢慢的,李桓强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继而是脸的心痛。

他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本能的逃避去多想。在猜测被证实的刹那,依然受到了冲击。

韩洲

低下去的眉眼,又抬了起来,湿湿的黑瞳仿如世间最坚硬的宝石,直视着李桓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