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停顿了一会儿,羞赧道:“……怎么能让你请我,你是女孩子。”

秦渡磨牙道:“你等着就是。”

“副食店”柜台后一扇绿漆破木门,长得犹如储藏室,十分欲盖弥彰。

许星洲:“……”

许星洲那一瞬间想起立跳舞,但是立刻忍住了。

许星洲说完,干脆半点形象都不要了,直接爬上窗台,拽了一个小毛桃下来。

秦长洲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呵道:“哇渡哥儿你还打她?小姑娘这么漂亮你也下得去手?”

秦渡:“……”

“……可以啊。”许星洲笑了起来:“我请你,不过最近比较穷,我们学校的食堂太拿不出手了,请你去吃隔壁怎么样?”

……他为什么对那个女孩这么上心?

“而且很喜欢抱抱,”程雁故意说:“被欺负之后很黏人,平时不这样,不用太在意。”

许星洲乐呵呵地问:“你看学校食堂成吗?请你吃好一点的,教工餐厅早饭套餐。”

屋里漫着股湿气,荧光灯将讲台上年轻女专家映得犹如雕像。

许星洲绝望地想起,自己的柔道好像是在幼儿园兴趣班学的……跆拳道是拿着程雁的黑带自拍过……但是这也太傻逼了怎么能说出口……

她说着往身上披了件红和风开衫,又将长发松松一扎,露出一段白皙削瘦的脖颈。她一段脖颈白得像玉,长发黑得如墨。

然后许星洲艰难地拖着病躯下床,去饮水机接了点水,把药泡了。

空气里一股小柴胡颗粒的苦味,许星洲裹着小毯子缩在椅子上,瑟瑟发抖着喝药。

外头阳光明媚,程雁从抽屉里摸了板复方退烧胶囊丢了过去,许星洲吃了药,咕唧一声栽在了桌子上。

“……好难受啊。”许星洲趴在桌子上,哑着嗓子道:“外面太阳这么好,我想出去晒晒太阳。”

-

许星洲拽着程雁的手,一边咳嗽一边往校医院走。

户外阳光普照大地,飞鸟掠过草坪,在地上投出影子。许星洲捂着脑袋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有你一路陪我过来,真好啊。”

程雁叹了口气:“我倒觉得不太开心,你太麻烦了。”

然后程雁伸出手,轻轻拉住了许星洲的手指。

许星洲说:“……当时也只有你陪我玩。”

程雁:“因为只有我喜欢扶贫。”

发烧时人总是脆弱一些的,许星洲想,一边捏紧了程雁的手指。

许星洲想起七年前。她在初中时留级一年,走进那个全新的班级时,吓得几乎都不敢朝里进。她害怕自己会因为是留级生的关系被歧视,也害怕要和一群陌生孩子开始一段全新的关系。

许星洲当时吓得发抖,同学们友善的目光令她芒刺在背,有些男孩大声调侃这个留级生长得漂亮,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星洲,”那个女老师温柔地说:“别怕。你去程雁旁边坐,好吗?”

——那一瞬间,犹如上帝说要有光,而后有了一切。

七年后的如今,f大阜江校区,篮球场上男孩在打球,草坪上金发留学生被照耀出黄金般的轮廓。

“我一开始都紧张死了,你跟个玻璃娃娃似的……”程雁放松地说:“老师后来跟我讲,这个女孩子有抑郁症,让我好好照顾你,别让班上那些小混蛋欺负了去,还给我塞了盒糖,让我跟你一起吃。”

许星洲感动道:“潘老师人特别好,特别照顾我,我永远喜欢她!”

“而三天之后,”程雁举起三根手指头:“仅仅三天,许星洲。那个玻璃娃娃似的抑郁症小姑娘把班上男生全欺负哭了,三个哭着回家跟家长告状说你揪他们耳朵,五个爷爷奶奶都来学校了,来找潘老师理论,说你拿弹珠弹他们孙子的脑袋。”

许星洲:“我……我没有……”

“再然后你当上了我们班山大王。”

许星洲:“……”

许星洲一抹眼角的鳄鱼泪:“我、我的确对不起潘老师对我的善意。”

程雁心想,狗东西。

许星洲却突然说:“……雁雁,抱抱。”

程雁叹了口气,在阳光下,侧过身抱住了比她小只的许星洲。

许星洲瘦瘦的,还在闷闷地咳嗽,的确像个小可怜儿。程雁甚至能摸到她肩膀上凸起的肩胛骨——她仍是那种如果抱在怀里的话,会惹人心疼的身量。

“抱抱,”许星洲哑着小嗓子,小声说:“我最喜欢雁雁了。”

她撒起娇来实在是能让人骨头一酥,程雁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却突然感到芒刺在背,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们。

程雁抬起了头,和正拎着什么的秦渡四目相对。

程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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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渡打了个招呼走了过来,在他们面前站定,程雁盯着秦渡看了一会儿。

这个年轻人个子高大、生得英俊而懒散,却又有种难言的侵略性气息。这也是程雁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打量了一会儿也没得出任何结论,只觉得这是个人生赢家的人设,也可能是从小说里挖出来的杰克苏。

然后秦渡一手拎着个不知是什么的袋子,另一手自然而然地摸了摸许星洲的额头。

“……感冒了?”秦渡说:“也难怪,连着淋了两天的雨。”

许星洲咳嗽了一声,把他的手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