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修身衬衫,蓝色的仔裤,在一片翠绿中,清新得如大澳的海和天空,连好又开始沉溺在叫兰廷芳的那片汪洋中了。

“兰廷芳,我们结婚六年你就只见过我妈妈一次,你觉得我提出这样的要求让你为难了吗?”连好靠在了墙上,挂断了电话,她怕下一秒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

她刚把邮件发给了杂志社,柯莹就来了,顶着一个爆炸头还有像是要被烤焦的皮肤,连好掩住嘴不敢笑出来。

叹了一口气,拿起了手机,意外的是她关机,印象中她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兰廷芳心里又懊恼了几分,接着,拨打家里的座机。

“吉娃娃啊。。。”柯莹拉长了声音:“连好,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可以和兰廷芳沟通。”

“连好!”他放下杯子,不重不轻的叫唤着她。

对着他的牙刷,连好鼓了鼓腮,手指点在他的牙刷上,兰廷芳,你这个笨男人,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爱你这件事。

“那她嫁的男人是怎么样,我听说你们有两年的交情了。”安美人还不死心,虽然和顾连好没有过多的接触,可她觉得顾连好是一个挺神秘的人,从她写得专栏她隐隐约约的还觉得顾连好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她的话刚刚说完,就涌进来十几位记者和扛着摄影机的工作人员,从摄影机的标志上可以判断那都是属于国内较为知名的财经频道,他们之间还参插几位境外媒体,一群人慌慌张张的好像是在找人。

在夕阳的余晖下,生离死别如此的自然而然。

“妈妈,要是有一天我不再了,我也会去找你的。”连好望着深深的天际。

何美音拍了拍自己女儿的腿,假装生气:“你还是一个孩子呢!学习我一个老人家说什么生啊死啊!”

果然啊!在每一位母亲的心里儿女是永远都不曾成长的孩子。

“妈妈,去年,我在佛罗里达的街心公园看到刻着简和珍妮花的长椅,他们的名字连在一起,下面还有牧师的签名,我觉得奇怪就问那个坐在长椅上的妇人,那个妇人微笑的告诉我她叫珍妮花,简是她已经去世的母亲,那张椅子是她和母亲生前共同完成的,她母亲的灵魂就安息在这公园的绿草地上,珍妮花告诉我每次她想念她的母亲的时候她都会到这长椅上座一会。”

“妈妈,那时,我就特别想你,我还在想,往后我也要像她们一样,在街心公园里拥有着刻着我们名字的长椅,妈妈,你说好吗?”

“那样的椅子在华盛顿也有,我也喜欢那样的缅怀方式,可是。。。”何美音低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可是,你舍得下廷芳吗?你不想和他一起吗?”

“不了,我不再后只想和妈妈在一起,我只想去找妈妈?”连好在妈妈的肩上摇着头。

顾连好这辈子的傻都发在兰廷芳的身上了,因为太傻太痴,所以太累了。

“那好。”何美音郑重的允诺:“你想把刻着顾连好和何美音的椅子放在那里?”

“就放在华盛顿吧,我想看看妈妈生活多年的城市。”连好把手伸在半空中,展开手指,去触摸夕阳的余晖:“放在华盛顿的樱花树下,据说,华盛顿的樱花每年都会比日本的樱花早上一个时段盛开,当樱花盛开的时候,那些花瓣一定会落到我们的长椅上,到时,一定很美,妈妈,你说这样好不好。”

“嗯!到时一定很美。”何美英从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也有这般的烂漫情怀。

两个人坐在长椅上,头靠在头,不再说话。

后面,兰廷芳静静的站着,他无意之间听到了一对母女之间的悄悄话,刚刚说那些话的人是连好吗?是和他结婚六年的妻子吗?兰廷芳从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听到连好用这般悲伤的语调来述说关于有一天离开人世这件事。

很多的时候,顾连好在他印象中对周遭的一切都是满不在乎的,她一直在尽责的扮演着一个妻子的身份,不埋怨,不无理取闹。

很多时候,顾连好是个内敛,独立的人,正如她的结婚誓言,当他把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她在广州熙熙壤壤的人潮中捂着戒指,表情平静的说着,廷芳,我会珍惜这枚戒指并且成为一名好妻子的。

在兰廷芳的心里好妻子和你爱的妻子是不一样的,正如好丈夫和爱你的丈夫是不一样。

结婚六年,如她所说,她珍惜着他们的结婚戒指,极力的扮演着好妻子的这个角色,连兰廷芳也不知道顾连好可以做到这般的出色。

下意识的,他摸了摸自己的无名指,他的戒指再戴了半年后就丢了,也不知道是丢在了哪里,还是她先发现他的的戒指丢掉的,发现戒指丢了后兰廷芳竟然觉得自己心底里暗地的松了一口气,可当时他还是问出了,要不,我们再买一个,当时,兰廷芳还记得她背过身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片刻,听她淡淡的回了一句,不用了,不要浪费那个钱,从此后,他们再也没有提及结婚戒指的事,兰廷芳的无名指也一直空着。

想起了当天把戒指套在她手上的那一幕和当时她说的话,兰廷芳心里空落落的,好像,顾连好这个女人一直让他无地自容。

只是,此时此刻,在兰廷芳听完了连好的话后觉得心里堵堵的,特别是听了连好说当她不在了会和她妈妈在一起的时候,那般寂寥的语气仿佛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离开了圆明园遗址公园已经是夜幕渐临,黛茜羞答答的提出要到□□广场照相,一到□□广场,黛茜游子般的抱着升旗台上悬挂着五星红旗的圆柱,她拉着妈妈的手不住的拍照。

华灯初上,广场里到处都是一家三口的画面,孩子在广场上跑着,父母亲在他身后追着,连好很难移开眼睛,那样的画面她无数次憧憬过。

一个穿着吊带裤的小男孩由于跑得太快而跌倒在连好和兰廷芳的脚边,连好赶忙把他扶了起来,孩子显然是摔疼了,可依然倔强的摇着嘴唇。

“很疼吧?”连好怜惜的拍了拍小男孩的脸。

毕竟是孩子,在连好话刚说我,小男孩一下子“哇”得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操着一口京片子:“很疼很疼的,可是我妈妈说男孩子摔倒了自己要爬起来,妈妈还说男孩子即使是摔疼了也不可以哭,可是,阿姨,真得是很疼很疼,你一定要像我妈妈证明我刚刚摔倒的那会是没有哭的,好不好。”

“好!好!”连好拼命的点着头。

孩子的妈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听了孩子的话在一边哭笑不得,满怀疼惜的把她小男孩抱在怀了。

小男孩泪水涟涟的愀着连好,连好从包里拿出了下午农家饭馆送给客人的特色糕点塞给了小男孩,那小男孩这才破涕为笑。

孩子的妈妈摇着头向连好道谢后转身,走了几步她回过头来,说:“看你们的样子应该是结婚没多久吧!看这位小姐好像很喜欢孩子,现在的有些年轻人都害怕要孩子,不需要害怕,孩子很可爱的,你们养了孩子就知道,孩子,比你们所能想象中的都还有可爱。”

□□的灯光无比辉煌,直直的照进了连好的心里,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微凉。

“廷芳,我们,要个孩子吧?”就这样,就这样连好把话说了出来,没有去看他,也许不敢去看他。

许久许久,就得连好以为都等不到答案了,他说,连好,我还没有准备当爸爸!

在他说完话想离开的时候,连好拉住了他,一下子,对上了他阴翳的眼神。

环顾着周围,连好语气激动:“还没有准备好?我都不知道会不会等到你准备好的那一天,廷芳,我们的房子太空太大□□静了,我想要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最好他是个混世魔王,把我们的房子弄得乱七八糟的,最好他爱哭爱闹,一天到晚把我们的房子吵得犬不宁的,廷芳,我们就要个孩子,不行吗?不需要做任何的准备,当他来到的时候我们就把他当成我们生命中的惊喜,我们也像别的父母一样爱他,也把他带到□□广场来,好吗?”

这些话连好一口气说完,说完后喘着气热切的望着兰廷芳。

和他相处了那么长的岁月了,连好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生气了,兰廷芳一生气就会充满攻击力。

一米八二的身高对上了一米六一的身高,他居高临下。

“我们的房子太空太大□□静了!”兰廷芳冷冷的说着:“顾连好,你是在变相的控诉一个丈夫对你的冷落吗?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可以告诉我,可不要把孩子给拉扯下来,我不喜欢你这样做!”

连好还在滚烫的心就这样冷却,发沉:“兰廷芳,你断章取义!”

“断章取义?”他冷冷的笑着:“你要我相信刚刚说的话都来自于顾连好之口吗?什么时候顾连好也留恋起家庭温情来了,嗯?”

“连好,今天的你一点都不像顾连好,刚刚你说的那些我就当你一时的头脑发热所导致。”

兰廷芳觉得很不喜欢今天的顾连好,太陌生了,他已经习惯了什么都表现得淡淡的顾连好,不习惯她的热切,不习惯她眉梢底下那若有若无的忧伤。

那忧伤会蛰人似的。